周嵩終于沒再拒絕。
其實他在心里對這件事真的太好奇了,一直都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知道他想跟黃柳兒在一起,想跟黃柳兒結婚,就必須要解決的那些殘留問題。
可最讓周嵩苦惱的是,他一直連這個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只能一直等待著,等著黃柳兒自己開口。
而現在,他好像終于等到黃柳兒愿意開口了。
黃柳兒垂眸,盯著茶幾上宋皙準備的水果盤開始訴說著的過去。
“我出生在一個農村家庭,家里重男輕,我從出生以來就沒得到家里多關注,到了弟弟出生以后就更別提我的地位了,我連自己單獨的床都沒有,平時睡覺就是在門邊搭個床鋪,早上還得早點起來收拾,要是起得晚了,我爸就會嫌我礙事把我踹走,要麼就是直接從我上踩過去,弟弟就在旁邊嘲笑我,媽媽會罵我不懂事,是個懶鬼……”
黃柳兒頓了頓,不想再繼續回憶自己之前的生活,有些事只需要講個大概就行。
而此刻周嵩看著的眼神里都是心疼。
“我不在乎這些的,以后,我會照顧好你的。”
黃柳兒沒敢抬頭,扯笑了笑。
“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話,我也不至于瞞你那麼久。”
周嵩的眉頭不自覺的蹙著。
這樣的生活,他聽上去都覺得難以想象,黃柳兒竟然說不至于。
所以黃柳兒一直不愿意說的事,只會比這些更夸張。
周嵩的臉也有些難看,不敢想象黃柳兒曾經到底經歷過什麼,于是只是靜靜的在旁邊當一個聽眾。
黃柳兒繼續說道:“我剛讀完小學,我媽原本就準備讓我輟學去打工給家里減輕負擔,村里很多孩子都是這樣的,可我不同意,鬧了很久,再加上當時我的績還不錯,老師承諾可以幫我申請學校的獎學金,這才讓我勉強上完了初中。”
“可是等我上完初中,甚至還考上了當地重點高中,可我爸媽本不允許我繼續讀下去,說我一個孩子讀書本就沒用,花了這個錢就是浪費,還不如把這錢省下來給弟弟花,弟弟小學績就不好,將來想上初中還得花不錢。”
“我當然不肯,于是被我爸抓起來了一頓皮帶,后來被我媽關在一個很黑很黑的小房間里,我依舊不同意,就這樣我被關了一個多星期,可我覺就像是一年一樣,甚至十年那麼久,邊總是時不時的會傳來老鼠,也偶爾會有蟑螂飛到我上……”
“一開始我媽還會一天給我送一頓飯,后來變了兩三天一頓,再后來我聽到我爸說,沒見過這麼死倔的娃,養著也沒辦法給家里做貢獻,也別給吃東西了,浪費糧食,趁早死算了!”
“我媽只是在門外嘆氣,不斷地勸著我,讓我為考慮考慮,為弟弟考慮考慮,我是孩子,天生就應該承擔起家里的重擔……”
黃柳兒聲音變得有些哽咽,但在深呼吸一口氣以后繼續說道:“我當時真的快要暈了,上被打得破裂的傷口一直很,甚至還可能發燒了,我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我當時就在想,我不能就這樣死了,我要活著,我要離開那個地方去大城市,我要自己出去闖。”
“于是,我終于還是松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輟學去縣城里的電子廠打工。”
“那個時候我年紀小,才十五歲,有些地方不敢要我,還是父親專門托人給我找的工作。”
“我當時天真的以為只要我好好工作,攢到了足夠的錢就能離開,去做自己喜歡的事,重新開啟自己的生活,可是我想錯了,既然這個工作是我爸幫我找的,我更像是被家里人賣到廠里的奴隸,我所有的工資竟然都是直接發給我爸的,我一分錢都拿不到,這麼一來,就算我想逃,也本沒錢可以逃。”
“我為了這件事跟家里大鬧了一場。”黃柳兒苦笑著說道,“因此又免不了被皮帶了一頓,但是我就是不肯妥協,我甚至放了狠話,如果你不給我錢,我就不去上班,你現在就打死我!”
“他……同意了嗎?”
周嵩的聲音都在抖。
此時此刻的他,真想抱抱那個小時候的黃柳兒。
這些經歷是那麼真實的發生在的世界里,很難想象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黃柳兒扯笑著。
也不知道是真覺得好笑還是無奈。
“他當然不同意了,我爸說是他們生了我養了我,我就應該給予他們回報,可我竟然想著把錢拿回去,就是白眼狼,甚至打壞了三皮帶要給我長記,后來我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不給我錢,我就不去上班了,因為擔心家里一筆收,我爸最后才松了口,我一個月的工資是一千五,他愿意給我五百當做生活費。”
“每個月五百對于那個時候的我來說已經是能爭取來的最大利益了,也是我能離開村里的唯一希,于是我便開始認真上班,半年的時間我攢下來將近兩千塊錢。”
“我一點點計劃著我的將來,計劃著應該如何離開村子,一切好像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是……”
周嵩深深看著黃柳兒,心已經揪到了一起。
明明聽著是一個馬上就要守得云開的故事。
明明是前面這些就足夠讓人心痛了。
竟然還有轉折。
周嵩手抓住了黃柳兒的手,攥在手里,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給一點安。
黃柳兒繼續說著,表從無奈變得有些憤怒。
“那年寒假,廠里老板的兒子大概十八九歲的年紀,放寒假回來說是要在廠里歷練,到了我們車間來工作,他每天嬉皮笑臉的找我聊天,時不時的給我買吃的買喝的,還送花送禮給我,我一次都沒收過,但是廠子里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傳出了我是他朋友之類的傳言,甚至有人開玩笑說我將來當上老板娘了不能虧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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