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嬸彎腰站在老夫人的床邊，愁眉道:

“老夫人，您這不是為難囡囡嗎？”

側而臥的老夫人聞聲翻坐起，本不像虛沒氣的樣子。

哼——

“我這是在為難嗎，明明是他們為難我，一個個不讓我好，離婚這麼大的事，悄咪咪地就給辦了，”老夫人拍著，“凌浩那對要離，我能理解，他們…你說說，鬧什麼呀，要說吵架也沒吵，要是因為那些七八糟的新聞鬧心，凌洲也不是那種人，至于到離婚這個地步嗎？”

“老夫人…”云嬸微張著，言又止。

老夫人瞥一眼:“說，有什麼就說出來。”

云嬸微嘆:“老夫人，要我說，囡囡在莊家這些年，是委屈的。”

老夫人疑。

“怎麼個委屈？”

老夫人待如親生，捧著怕摔，含著怕化，不比對幾個爺差，甚至更多。

云嬸稍作緒調整:“老夫人，雖說您對囡囡不是親生甚似親生，可從小乖順懂事，那都是因為知道自己的份，老江在那會，每次送到莊園都要叮囑，要敬著莊家的主子們，要記得自己的份。”

“盡管老夫人和老爺都偏，可骨子里就沒把自己當小姐看，華夫人表面雖然喜歡，但那也只是為了迎合老爺，要不然，老夫人決定讓三爺娶囡囡的時候，華夫人從頭到尾沒支持過，”

“老夫人想想，要不是您施，囡囡怎麼敢高攀。”

老夫人哀怨:“是我的錯咯。”

“老夫人，都知道你疼囡囡，這丫頭，從小討人，大爺是真把當妹妹疼著，寵著，二爺雖然老惹哭，那也是惹完就要哄的，獨獨這個三爺，表面冷得要命，永遠都是生人勿近，老夫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就非得讓他倆結婚呢，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依了華夫人，讓三爺娶了季小姐，囡囡也不用這些委屈，說來說去，囡囡就是不了華夫人給的力。”

云嬸泣，直接找凳子坐下，一把鼻涕一把淚。

在莊家這麼多年，知道陸念華的心思，就覺得江晚寧是老夫人弄進莊園來的陪玩丫頭，丫頭就是丫頭，飛上枝頭也變不了凰。

“別哭，”老夫人斥聲道:“讓凌洲娶季瑤，不好過的就是凌洲，到頭來，跟凌浩顧佳薇那對沒差，也得鬧。”

“凌洲外冷心熱，又言寡語，當初讓他們結婚，也不是沒讓他選……”

云嬸抹干眼角的淚:“……這麼說，三爺…哎呀，老夫人，那現在怎麼辦，手續都辦了。”

老夫人心一橫:“離就離，凌洲自己把人放走的，讓他自己想辦法，我這個老太婆現在也只能扮扮可憐，裝裝病，能不能挽回，得靠他們自己。”

“老夫人，那怎麼行，你不幫他們，那可真散了，咱們現在就回淮城。”

云嬸邊說，邊把行李箱拉過來，準備收拾行李。

“阿云，急什麼急，就留在北川，陪著太，我還病著呢。”

老夫人一說完，立馬又躺回床上。

云嬸見狀，停下作，懵懵地看著躺床上的老夫人。

—

“莊總，剛才打電話過來，好像急。”

莊凌洲大步流星從會議室趕到辦公室，一看手機，好幾通未接電話。

“莊總，”林昭頓了頓，“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不是已經在說，還用問？”

林昭遲疑，咽了咽:“陳律師說，夫人讓他更改財產部分容的時候，提了一口，說之前就給過一百萬，所以，賠償金比原計劃了一百萬。”

準備撥電話的作一滯，莊凌洲收回手機，眸暗沉下來。

“晚寧拿一百萬做什麼？”

林昭皺皺眉，支支吾吾的。

“有什麼不能說的？”

林昭道:“那筆錢，是轉到一個陳兵的戶頭上的。”

“我查過，陳兵是沈娟的前夫。”

“在你去國那段時間，沈娟的前夫正好出獄，他天天到江家院子外候著，非得要回屹屹的養權，會不會，跟夫人拿了那筆錢，然后……”林昭言又止。

“陳兵拿了錢之后，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出現了。”

莊凌洲眉頭攏了攏，臉漸漸黑沉:“知道了，我出去一趟，有事電話。”

轉過，莊凌洲走出辦公室。

在車上，他朝剛才未撥出去的號碼打去。

“三爺，知道我們離婚的事，云嬸嬸說氣壞了，現在虛得要命，也不接我電話，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電話里的聲音有點難過，著自責的意味。

莊凌洲沉默了會，沒出聲。

“三爺，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片刻，他輕聲開口:“晚寧，別急，我現在有事要理，晚點我們一起回趟北川。”

江晚寧頓了頓，說過，會承擔后果的，就算被狠狠罵一頓，只要能讓消氣，絕不還口。

“好。”

一道長，不疾不徐踏著青石板路邁進門庭下。

“三爺，您來啦？”

吳管家輕聲問候。

莊凌洲微微頷首:“吳叔。”

“三爺，夫人在里面，張畫家剛來一會，兩人在正廳聊天。”

吳管家跟在他后一塊進去。

陸念華聽到廳外有來人，起一看:“凌洲，你怎麼來了？”

張素蘭見人，欣喜道:“凌洲。”

“媽。”

“蘭姨也在。”

張素蘭臉上掛著笑，對莊凌洲的欣賞和喜，遠高于季珩。

他可是張素蘭心目中唯一的婿人選，要不是后面發生那麼多事，張素蘭和陸念華兩人，已是私底下達一致意見，親上加親，做一對閨親家。

“我們凌洲，真是越來越帥，越來越穩重，還有你爸的風范。”

莊凌洲謙遜，溫言道:“蘭姨也越來越漂亮了，聽說下個月，蘭姨在國外有一場個人畫展？”

張素蘭寵溺地笑道:“凌洲的，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的，下個月在紐約，將舉辦我個人的最后一場畫展，你媽可是我的特邀嘉賓，到時候，你也要一塊去哦。”

莊凌洲微笑應聲:“當然。”

陸念華詫異，偏頭看看墻上時鐘，疑道:“凌洲，這個點不是應該在公司，怎麼有空過來？”

莊凌洲微頓:“媽，我是特意過來告訴您一聲，我和晚寧已經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