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衙門口安靜了一瞬。

程安轉頭看，眉頭微皺：“是你。”

孫思懷也驚了一跳：“你？”

“師父，怎麼回事？”一邊頂著氣勢一邊小聲問。

孫思懷焦急地抓著道：“我給卿好不容易尋到的藥，他非要來搶。”

是那個能讓張大人醒來的回魂丹？

陳寶香皺眉看向程安，后者卻輕蔑：“什麼他尋來的，分明是制藥署里的存貨，制藥署藥醫天下，難不非得先著他們的主，旁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程槐立活得好端端的還能去青樓呢，他怎麼就要丟命了。”孫思懷后的徒弟忍不住懟了一句。

“你瞎說什麼？”兩百來號兵鬧騰起來，活像要吃人。

場面一時有些失控。

陳寶香邊護著孫思懷邊看向后頭，武吏衙門過來的不過十幾號人，還被這一大群兵在外頭進不來。而里頭制藥署的多是吏，不會功夫，也不好出來迎戰。

想了想，對孫思懷道：“師父，好漢不吃眼前虧。”

“可那藥就那麼一瓶。”孫思懷急得要命，“若是沒了，卿就……”

對面的程安哼笑著把玩手里的藥瓶。

張知序看著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張家的細不止劉盛一個，恐怕還牽扯了些藥鋪的掌柜，只有他們在幫師父一起尋這回魂丹，知其重要。

程槐立也未必需要回魂丹，這麼大干戈地來搶，便是已經懷疑燒尾宴上手的人是自己，并且想報復。

看來他上書新帝佯裝醒轉的行為蒙得過別人，卻蒙不過安了無數眼線的程槐立。

“走了！”程安一聲令下。

兵們涌上來護著他周全離開此地，有幾個人兇神惡煞的還想趁機手。

“讓開讓開。”

后頭支援的武吏終于趕到，幾十號人拔刀恐嚇，才勉強送走這群無賴。

“靈藥可怎麼辦。”孫思懷直拍著嘆氣，“這藥丟不得啊。”

陳寶香道：“我去想辦法。”

“你。”孫思懷上下打量，哭笑不得，“你都武吏了，能有什麼辦法。”

武吏地位低下，不可能闖將軍府。

陳寶香卻笑：“我歪門邪道的主意多著呢，師父放心。”

以前聽這話張知序會很不齒，但今日這種況下再聽，他居然覺得怪驕傲的。

“師父，得先除鬼了。”他開口道，“張家的管事，不管是劉盛還是誰，寧錯怪也不能放過，否則里頭就跟篩子似的，有什麼消息都會出去。”

孫思懷回神，驚訝地道：“你怎麼跟我徒兒說的話一樣。”

“我倆心意相通。”張知序隨口糊弄，“總之，讓寧肅去辦吧。”

先前他醒轉之時，寧肅就已經按照吩咐控制了劉盛，沒想到的是還沒來得及抓出其他聯絡的人，回魂丹的消息就已經傳了出去。

不止回魂丹，新建的大和坊那邊也有人搗，進展緩慢不說，還有人往上告狀，說張知序擔重任卻玩忽職守。

張家其他人近日在朝野里也屢屢程家人針對排，雙方水火不容。

兩家說是要聯姻，瞧著卻已經像仇人了。

銀月對此很是自責：“是因為我推遲了婚期，惹惱了他？”

張溪來冷著臉道：“若整個張家都要靠你去討他歡心才能過活，這門楣撐著也沒意思。”

“可二哥哥還在昏迷，祖父又已經退了宰相之位，其余的張家人要麼在邊關，要麼職不夠高說不上話。這可該怎麼是好。”很無措。

陳寶香一邊往發髻里簪步搖一邊道：“這樣的局面，自然只有你二哥哥醒來才能解。”

銀月連忙跑到邊：“可藥已經被搶去程家了呀。”

“是的。”對著銅鏡點頭，“所以咱們得想法子搶回來。”

“那怎麼可能，程家對我們可防備得很，四伯去遞的名帖都被擋了回來。”

“明著是搶不了的。”點好額妝，回頭，一笑，“可我還有別的路子。”

張溪來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出門給備車。

銀月卻還迷糊：“什麼路子？你今日來找我，不是只想借些胭脂水？”

“傻姑娘，你的胭脂水這麼貴，我可不會白借。”

施施然起，從勇猛的武吏又變回了弱的花瓶，三步一扭地往外走：“你在這兒等我回來便是。”

張知序跟著出門上車，卻在半路就停車下去，等在了路邊。

“你該不會是想？”他眉心漸皺。

遠遠地看見悉的馬車駛過來，陳寶香微微一笑：“還是大仙了解我。”

說罷，袖子一甩，哎呀一聲整個人都往前摔。

“吁——”守墨勒住馬，皺眉張，“公子，前頭好像有個姑娘摔倒了。”

裴如珩懨懨地靠著車壁：“碾過去。”

“啊？”

“我賠得起，你碾過去。”

這像話嗎！陳寶香連忙哎喲一聲，翻出了臉。

“公子，是寶香姑娘！”守墨驚呼。

車廂里安靜了一瞬，接著裴如珩就面無表地出來，親手拿過韁繩，對著的方向就喊：“駕。”

“你這人！”氣呼呼地坐起來，“怎麼不講道理的。”

“你講道理。”他冷眼睨著，“都攀上高枝了，還來我這里用這種低劣手段？”

“什麼高枝不高枝的。”拍拍子起，走到車邊仰頭看他，“我跟張知序其實就不。”

這是里難得的真話，但裴如珩顯然不打算相信：“滾。”

“你撞傷我了，滾不了。”一屁坐上車轅，而后往車廂里看，“岑姑娘今日怎麼沒跟你一起？”

“關你什麼事。”

“可關了。”撇，“你若跟好，我便不來糾纏。”

這話一出，裴如珩臉倒是好看了些，隨手將韁繩扔回給守墨就進了車廂。

陳寶香厚著臉皮跟進去：“說呀，你舅舅大壽這麼重要的日子，怎麼不跟你一起去？”

“人家自有馬車獨去，哪像你，還來蹭我的車駕。”裴如珩拂袖，“張知序給得起你宅子，給不起你一輛車？”

“都說了跟他不，只不過你邊有佳人，我總不能破破落落的去讓你們欺負。”角往下一撇，耷拉下雙肩，“我也是要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