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冷哼一聲：“你要的欽差來了，若再托辭狡辯故意拖延，本王只得讓人大刑伺候！”

劉眼里倏然竄起兩團火，他探究的視線落在那幾個生面孔上，來回游移。

葉詠之主上前一步，“本便是你要的欽差，你有什麼冤，速速招來。”

仇沒說話，只是瞥了他一眼，握著刀柄，神淡漠。

劉從椅子上起，忽然笑了起來，笑聲由低到高，再到癲狂，震不休，笑得人渾汗直立，說不出的詭異。

“好，來得好！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眾人面面相覷，皆驚疑不定。

站在齊王后的楚展容皺了皺眉。

和裴敏行一左一右拱衛著的楚霖小聲嘀咕：“他不會是瘋了罷？”

劉顯然沒瘋，只是太激了，那雙赤紅的眼掃過來，讓心都著了。

濃烈的恨意撲面而來，簡直能刺傷人眼。

楚展容從未在人上見到這樣的態。

下一瞬，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

溫熱的呼吸自上而下噴灑在耳朵上，稍稍偏了下頭。

裴敏行幾不可聞道：“害怕就別看了。”

楚展容深呼吸，緩了緩，握住他的手腕，“無妨，我想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

話音剛落，廳就響起一聲膝蓋撞地的悶響。

劉對著所有人直跪了下來。

楚展容眼皮跳了跳，表不由得痛苦起來。

這得多疼啊？

可這點痛對劉來說顯然不算什麼，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或者說他心里的痛苦早大過了之痛，他能活到現在全靠一口氣吊著。

葉詠之呵斥道：“你這是做什麼？”

劉抬首之際，已淚流滿面。

他哽咽著恨聲道：“草民劉今日在此狀告安州府和雁來府上下員，相護，良為娼，草菅人命！”

“他們奴役百姓私采金礦，意圖謀反，被發現后便想殺人滅口，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求王爺，欽差大人為民做主，還草民等一個公道，以慘死百姓在天之靈！”

一石激起千層浪，滿廳嘩然。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雍州府知府最先按捺不住，出列呵斥：“私采金礦罪同謀反，是要抄家滅族的！你可有證據？”

“再者，我等為多年，怎麼從未聽說雁來安州有什麼金礦？”

“就是，我也沒聽說過啊。”

“可這麼大事，也沒法作假罷？他若撒謊，派人一查不就餡了？金礦難不還能長自己跑了？”

楚展容心驚跳，忍不住握了裴敏行的手。

裴敏行垂眸看來，面也有些凝重。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劉口中的“事關重大”竟是如此之大！

大景礦產歸朝廷所有，任何人不得私自開采，違者以謀逆論。

前朝親王錢不夠花，就打起銀礦的主意，直接被先帝貶為庶人，賜毒酒一杯，闔家老小皆自盡。

劉所言當真，那整個安州府和雁來府怕是要流河了。

這背后，又不知要牽連出多人。

“此事必有人在背后指使。”

裴敏行低聲說。

楚展容點點頭，“無人指使，這兩府員也不可能如此上下一心，瞞得不風。”

“草民便是證據！”劉咬牙道：“我們兄弟一百六十七人，皆是從礦山逃出來的。”

齊王不解，“如你所言，兩府員相護，必對你們嚴防死守，你們這麼多人，是怎麼逃出來的？”

劉面皮了，青筋暴起，眼睛紅的快要滴。

“因為礦塌了，死了不人，當時礦山整個都了，我們趁殺了看守的士兵，搶了他們的刀，一路殺出重圍，那時我們還有七八百人，被幾番追殺后，就只剩下這一百六十七人。”

他躬下腰，從懷里扯出一張皺皺的布，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一點點展開，糙黝黑的手指輕輕過每一角。

那張布出人意料的大，展開足有一臂長。

楚展容定睛看去，只見上面麻麻全是斑駁跡和紛的手印。

倒吸一口氣，“這是……”

劉啞聲道：“是狀。”

“百人狀。”

“上面所有的字都是蘸我們的寫的，每一個手印，都代表一個苦主。”

他扯著布兩邊，高舉過頭頂，聲淚俱下，“求大人們明察！”

直面狀，越發震撼。

看著那凌的指印和力紙背的筆鋒，無人能不為之容。

方才還你一言我一語的大人們啞口無言，整個荷花廳寂若無人。

沉重的怨恨無聲蔓延，巨石般在每個人心頭。

楚展容悄悄了下楚霖，給他使眼。

楚霖會意，上前走到齊王前，拱手道：“父王，此事三言兩語怕是說不清楚，不如移步正廳，坐下慢慢審。”

齊王正有此意，順勢應下。

一行人便轉去了更為寬敞的正廳。

齊王楚霖坐主位，楚展容坐左下首，裴敏行挨著，其余人依次落座。

劉跪在中間，緒已經穩定不。

楚展容吩咐丹玉白珠上茶，也給了他一杯。

劉詫異地看向，微微笑了下，“喝點水潤潤嗓子再說。”

“謝郡主。”

劉接過那白瓷茶杯，又不熱淚盈眶。

他一口氣干了，還用袖子把喝過的地方蹭了蹭，才給丹玉。

一直沒開口的仇忽然問：“金礦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采的？誰下的命令？招了多人？”

劉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說：“三年前。”

“安州府的兵忽然來各個村子征募青壯年，說是朝廷要采礦，讓我們去挖礦，會給我們發銀子。”

“當時他們說的好聽，說什麼家里人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會及時找大夫給他們看，讓我們安心干，朝廷不會虧待我們。”

“看他們穿著打扮，拿的令牌什麼的，看著確實是府的人，我們就信了，他們還帶我們去府衙登記報名，制名冊，說是方便管理和發錢。”

“附近所有村子的年輕人都去了，萬萬沒想到這是個天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