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寧長公主回神:“聽說你把郁姝送去了青樓。”
郁棠漫不經心一笑:“原來是為了郁姝而來。”
“不完全是。”榮寧長公主連忙補充,“我今日來的主要目的是為了你的儲位,和皓軒里的毒,順勢知道郁姝被送去青樓一事。”
郁棠沒說話,沉默地端過茶盞啜了一口。
榮寧長公主蹙眉:“郁棠,郁姝是你的姐姐——”
“皇家有姐妹親?”郁棠抬眸看,帶著幾分譏誚,“父子,兄弟,姐妹,在皇家從來都是最奢侈的存在,姑姑應該知道才是。”
榮寧長公主無言以對。
“我既已鐵了心要爭那個位子,皇族其他人就都是我的敵人,沒有姐妹深。”郁棠淡道,“從我回到殷朝第一天,皇族給予我的就只有辱和不屑。郁姝見到我第一面時,就罵我水楊花,殘花敗柳,我警告過一次,可從來不長記。”
冷笑著看向榮寧長公主:“既然如此,只有讓同,才會知道這些話用來辱罵自己的親妹妹,是有多惡毒。”
榮寧長公主張口辯道:“就算如此——”
“一早來質問我,為何答應將太子放出來,太子卻被貶為庶人?”郁棠哂笑,“姑姑不覺得求人應該有求人的態度?貴為嫡公主,皇后和太子失勢,注定會失去倚仗,從此就應該謹言慎行,避免禍從口出,可明知我最近行事狠辣,卻偏偏還要不知死活地辱罵我,我若放了,威嚴何在?”
榮寧長公主無言以對。
若在往常,或許會仗著長輩份教訓幾句。
可如今的郁棠連皇位都敢肖想,殺人毫不手,這個長輩的份還能起幾分作用?
榮寧長公主轉頭看向傅觀書。
傅觀書抿著,低聲道:“公主,福安公主到底是皇族公主,送去青樓有損皇族面——”
“皇族還有面可言嗎?”郁棠漠然打斷他的話,言語不無諷刺,“不如你們告訴我,皇族還剩下幾分面?”
傅觀書沉默下來。
“皇族早已面無存,不差這一樁。”郁棠淡道,“若姑姑是來求的,現在就可以回去了,郁姝一事無需再多言,我不會改變主意。”
榮寧長公主臉變了變,“我今天過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說。”
“如果我愿意去皇上面前支持你做太子,并且保證陳家都支持你,你能否替皓軒解了他上之毒?”榮寧長公主問道,“我可以保證,解毒之后,長公主府和陳家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皓軒絕沒有膽量繼續為難你,你但有需要,我們一定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持和幫助。”
郁棠啜了口茶:“可以。待父皇立我為儲那天,我就為陳皓軒解毒。”
榮寧長公主松了口氣,站起道:“既然如此,我這就進宮見皇上。”
郁棠命人送客。
榮寧長公主離開了。
傅觀書朝郁棠行了告退禮,也沒有多加逗留。
今天的早朝氣氛格外抑。
不過也正常。
這幾天宮里就像暴風雨要來臨似的,每天都很抑。
昨晚丞相回府一夜沒睡,看到最心的長孫出氣多進氣的慘狀,恨得目眥裂,真想派人把郁棠大卸八塊,剁碎了喂狗。
他連夜請了幾個大夫,都說意安傷太重,能不能醒過來沒人敢保證,就算醒過來也是個廢人。
丞相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早朝上氣憔悴蒼白,眉眼悲涼而郁,整個人站在殿上搖搖墜。
隨著昨晚太傅支持九公主為儲的消息出來之后,今日昭武帝于殿上詢問眾臣,滿朝文武噤若寒蟬,無一人開口。
昨晚郁棠查抄尚書府一事,在場已無人不知。
他們心里既害怕九公主,又仇視九公主,更想殺了九公主,所以沒人敢支持為儲,但眼下迫在眉睫的況又讓他們明白,除掉九公主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比公主為儲還不可能。
所以他們只能沉默。
直到一句“榮寧長公主到”響起,百才猛然驚醒似的,齊齊轉頭看向殿外。
榮寧長公主自殿外走來,一步步走到殿上,袍跪下:“皇兄,臣妹是為九公主一事而來。”
昭武帝皺眉:“榮寧,你想說什麼?”
“昨日東瀾使臣在宮宴上的要求,臣妹已有耳聞。”榮寧長公主抬起頭,鏗鏘有力地開口,“子為帝聞所未聞,臣妹本該極力反對,可殷朝如今的況皇兄最清楚不過。臣妹為皇族公主,天下供養,不愿意看到殷朝百姓陷戰火,以至于民不聊生,只要郁棠能使殷朝社稷安穩,能做到跟東瀾友好結盟,從此和平共,臣妹就覺得,由來做這個儲君亦無不可。”
趙丞相沒料到率先倒戈的人會是榮寧長公主。
他轉過頭,眼底滲出森森寒:“九公主為兒,本無資格爭儲,何況手段之殘忍狠辣,心之暴戾嗜殺,子之中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哪里有資格做一國儲君?”
榮寧長公主淡道:“那就由丞相大人想出一個兩全其的辦法,既能保證殷朝儲位由皇子來坐,還能勸說東瀾退兵,從此殷朝安穩,再無強敵威脅。”
趙丞相一噎,鐵青著臉沉默。
“皇上,臣同意長公主所言。”吏部尚書陳榮昌出列,在殿上跪了下來,“雖是破了先例,但為了殷朝社稷,想來幾位皇子也會欣然同意皇上這個決定。”
今日是個大朝會。
郁琰、郁衡和郁錦三位皇子都在。
聽到吏部尚書這句話,晉王面沉,郁衡不發一語,郁錦臉難看,哪有一點欣然同意的樣子?
但沒人說話。
因為他們心里都清楚,縱然他們不想同意,這件事已經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就算是被迫同意也只能同意。
“皇上,臣也同意長公主的意見。”禮部尚書出列跪下,“只要能讓殷朝百姓免戰之苦,免讓殷朝生靈涂炭,打破先例亦無不可。”
榮寧長公主眼神嘲弄。
朝堂上君臣都在冠冕堂皇。
實則又有誰是真的為社稷和百姓考慮的?
男人最為自私,永遠不可能為了別人損害自己的利益,百姓在他們眼里不過一群螻蟻,需要他們在乎嗎?
男人地位尊貴,便是因為一代代君王皆是男子,男尊卑等級越森嚴,他們的話語權才越來越大,讓子無法反抗。
今日之所以愿意破例,無非是擔心國破家亡,他們都會淪為亡國奴罷了。
接郁棠為儲,不是因為他們對郁棠的妥協,而是對東瀾的妥協。
但不管怎麼樣,結果都是那個結果。
在眾多臣子一力同意而其他臣子默許之下,昭武帝緩緩點頭:“既然榮寧長公主和諸位卿都覺得可行,朕就下旨,立郁棠為新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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