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對殷朝確實有功，東瀾實力也比殷朝強大，我們不想再陷戰爭，但就此為東瀾附屬國，亦非我們所愿。”國舅看向昭武帝，“皇上可以答應立九公主為皇太。”

“國舅！”晉王臉一變，“這怎麼可以——”

“與此同時，九公主也要答應跟東瀾聯姻，并保證殷朝疆土的完整。”國舅轉頭，直視著郁棠，“以五年為期。九公主先嫁去東瀾，若五年之后九公主想法不變，依然想做殷朝帝，在征得東瀾攝政王的同意之下，我們可以接回九公主，讓九公主以儲君份攝政，為將來登基為帝做準備。”

這番建議一出，在場之人都沉默下來，殷朝大臣們轉頭對視著，用眼神流，思索著這個建議的可行。

而昭武帝也很快明白。

這是國舅的權宜之計。

郁棠嫁去東瀾，可以再爭取五年時間。

這五年會發生很多事，若郁棠死在東瀾，或者在東瀾有了孩子——即墨蒼梧說已經有了孩子，那麼在東瀾有夫有子，或許就不會再想著回來。

也有可能本活不到五年之后。

另外殷朝也可以利用這五年時間，盡快培養出一個能征善戰的將軍，為殷朝將來抵東瀾大軍做準備。

昭武帝甚至想著，只要這個建議能，他一定重用武將，絕不再隨意猜忌，眼前最急的事就是擁有強大的兵力跟東瀾抗衡，才能避免殷朝為東瀾附屬國，才能不被東瀾和郁棠威脅。

他心思微定，緩緩點頭：“國舅這個建議不錯，只是……”

他看向郁棠：“郁棠，你答應嗎？”

郁棠眼底劃過一抹嘲弄之，早已看穿他們這個拙劣的計謀：“父皇可以先下旨立我為儲，至于聯姻之事，我需要跟攝政王再討論。”

要的是殷朝帝之位，而不是聯姻。

不可能嫁給即墨蒼梧。

哪怕有了孩子。

哪怕他用孩子來威脅他，這件事也毫沒有商量的余地，“權宜之計”這四個字，不僅國舅會，也擅長。

只要立儲的圣旨一下，就是殷朝名正言順的儲君，可以籠絡培養屬于自己的文臣武將，會把殷朝帶上強盛，經年之后擁有跟東瀾旗鼓相當的實力。

至于即墨蒼梧……

郁棠斂眸，得不到才是最讓人記掛的。

清楚即墨蒼梧喜歡，對有愧疚，有自責，有心疼，所以位高權重的他才委屈自己來到殷朝，為籌謀，彌補在東瀾過的屈辱。

可更清楚，這種東西，對男人來說從不是必需品，也維持不了長久，何況他們之間隔著家國，隔著恨，就算真的嫁給他，早晚也會走向夫妻離心。

與其如此，不如利用他的愧疚和心疼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有得不到的，才會被人長久惦記。

殷朝江山若是由來坐，至可以保證數年之，東瀾不會興兵來犯，即墨蒼梧也不會強制要求殷朝為東瀾附屬。

郁棠端起面前的酒緩緩飲下。

醇香，回味無窮。

跟權力的覺一樣。

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沉默地想著，只有權力才是人傍的底氣，若沒有那三年為質的經歷，不會生出這般野心，但皇族親人的臉讓看清了事實，權力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好的。

郁棠角微揚，想象著大權在握的覺，比來得靠譜多了。

轉頭看向即墨蒼梧：“聯姻一事，我想慢慢斟酌考慮，想來攝政王應該不會太著急。”

即墨蒼梧點頭：“確實不急，九公主可以慢慢考慮。”

昭武帝面僵而凝重，一時沒辦法下定決心。

他擔心郁棠是了即墨蒼梧的蠱，一旦讓郁棠做了儲君，從此殷朝就為東瀾的一部分。

他作為男人，作為皇帝，最清楚男人的想法，他們在乎的是權力，不是，更不是一個人。

可眼下這個局勢，不管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似乎都沒辦法逃開東瀾的野心，權宜之計是目前最好的辦法，比現在就簽訂附屬條約好得多。

“郁棠需要考慮，朕也想好好考慮幾天。”昭武帝端起酒盞，朝即墨蒼梧一敬，“朕先敬攝政王一杯。”

即墨蒼梧沒說話，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席間君臣心思各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直到曹勉去擬了旨，并把太子郁宸從天牢里帶到大殿。

在天牢里被灌了數日的郁宸，眉眼憔悴，在林軍押送下走上大殿，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昭武帝看著他一狼狽，傷痕累累，冷冷開口：“郁宸，你窩藏罪臣之一事，刑部已查得清清楚楚！今日東瀾使臣在此，指出你三年前派人把郁棠的畫像送往邊關，并在朝堂上和裴修竹合謀，引導朕將郁棠派去東瀾為質，此舉有通敵之嫌！即日起，朕廢你太子之位，將你貶為庶人，你服不服？”

“父皇？！”郁宸不敢置信地抬頭，隨即猛一叩首，急聲道，“兒臣冤枉，求父皇明察——”

“罪證確鑿，你還敢喊冤！”昭武帝抄起茶盞砸了出去，“來人！把他帶出去，朕從今以后不想再看見他！”

郁宸臉大變，掙扎著喊道：“父皇！父皇！兒臣冤枉！兒臣冤枉啊——”

前侍衛一左一右，強行將他拉了出去，喊冤求饒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兒臣冤枉，求父皇開恩！父皇——”

另一名林侍衛匆匆上殿：“皇上，裴修竹帶到！”

昭武帝握著酒盞的手一：“傳。”

“是。”

裴修竹和被拖出去的太子肩而過，踉蹌著進殿，一步步走到殿上，腳步虛浮，臉蒼白憔悴，形略顯佝僂，明顯傷勢未愈。

走到殿前，他緩慢而艱難地跪下：“臣裴修竹，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昭武帝手指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裴修竹。”

“臣在。”

“九公主指控你三年前親自畫了的畫像送至邊關，有通敵之嫌，你有何可說的？”

裴修竹猝然抬眸，面上盡褪：“皇上，臣冤枉！”

“冤枉？”郁棠神淡淡，“裴修竹，若無確鑿證據，本公主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指控你，你認罪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裴修竹轉頭看到坐在席間的郁棠，瞳眸微微一，目微轉，再看坐在離皇帝最近的蒼梧，臉驟然一變，面上流出不敢置信的表來。

蒼梧？

他怎麼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