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裴修竹出宮回到家,發現郁姝已經候在了裴家,臉憔悴蒼白,眼睛下都是烏青,看上去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看見裴修竹回來,郁姝焦急詢問進展。
聽到皇后被打冷宮的消息,整個人如遭雷擊,眼前一黑就要暈了過去:“你……你說什麼?”
“母后被打冷宮?”
“這是為什麼?”
裴修竹疼得不住,有些蜷著:“皇后娘娘昨晚對皇上不敬,當面指責皇上,怒罵皇上,皇上一怒之下,就下旨把皇后娘娘打了冷宮。”
郁姝踉蹌一下,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希。
“那皇兄呢?”盯著裴修竹,眼底猶抱著最后一希,“太子皇兄還有從天牢出來的希嗎?”
裴修竹面黯然:“暫時還不知道。但臣昨天聽皇上的話音,大概是不可能了,忠勇伯府和衛國舅府必死無疑,太子牽連的可能很大。”
郁姝臉刷白,絕地看著他:“裴駙馬,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裴修竹此時狀態很不好,但他還是撐著力跟說話:“臣因為有傷在,昨晚得皇上恩典,住在重華宮偏殿,跟皇上告退之后,臣一個人想了又想,眼下負責查太子案的是刑部員和趙丞相,他們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太子拉下來,但朝并非無人能跟丞相府抗衡。”
郁姝一怔:“你說的是九公主?”
說來說去,還是要跟郁姝低頭。
“不是。”裴修竹緩緩搖頭,“嫡公主忘了傅太傅?”
郁姝呆了呆,傅太傅?
對,傅太傅雖然不常上朝,可他門生遍布朝野,刑部尚書當年就是從國子監出來的,一向對傅太傅敬重有加。
如果傅太傅出面,讓刑部對太子和衛國舅府網開一面,刑部應該會照做。
若太傅愿意去父皇面前替太子求,那麼朝中其他保持沉默的大臣就會多一些底氣,跟他一起去求皇上。
父皇一定會給太傅分面子。
郁姝努力保持著冷靜,匆匆謝過裴修竹之后,就吩咐侍打道回府。
傅太傅是駙馬傅觀書的祖父,要回府跟傅觀書談談。
傅觀書此時正在書房里看書。
自從被郁姝一而再再而三告假之后,他已有兩年沒上朝了,反正本來在朝中的職就低,早朝沒資格參加,能參加的只有每半個月一次的大朝會,去不去影響都不大。
只是他從來不愿意跟郁姝流,所以就算待在公主府里,他大多的時間也是用來看書,練字,畫畫,抄抄經書,讓自己心神安定下來。
沒什麼看書寫字的興致時,就到后花園逛一逛,在湖中心的涼亭里坐上半天,看湖面波粼粼,看微風起漣漪陣陣。
公主府的三年駙馬生涯就這麼過來了,雖然讀書不曾懈怠,寫字和畫畫不曾懈怠,偶爾也會一下悠閑生活,可傅觀書心里清楚,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就跟死了一樣了無生趣。
他跟郁姝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伺候郁姝的徐嬤嬤不止一次提醒他,駙馬有跟公主圓房的義務,公主召見,他就得去,不得違抗,否則是對皇權的藐視。
傅觀書每每聽到這些,都忍不住覺得可笑。
皇權不可違抗。
所以可以輕易婚,所以能嫁給一個看上的人,而他這個臣子,卻無權娶自己喜歡的人。
傅觀書不想繼續迫自己,每每聽到徐嬤嬤的話,他都只是回上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皇權能他娶,卻無法他喜歡。
他做不到跟自己厭惡的人有之親。
徐嬤嬤每次聽他這樣回復,也是毫無辦法,只能由他去。
傅觀書坐在書房搖椅上,線從窗子進來,打在他臉上,俊雅的臉上看不出緒,只是眉眼始終縈繞著一層憂郁孤寂的澤。
“駙馬爺。”一名侍推門而,屈膝朝他行禮,“公主殿下回來了,正在外面,說有重要的事跟駙馬爺談。”
傅觀書的書房一向不許任何人進,連郁姝也不行,郁姝想見他,只能在外面等。
傅觀書眉頭微擰,忽然想到昨天發生的事——太子被打天牢,意味著郁姝的天塌了。
能跟自己談什麼?
傅觀書放下書,起往外走去。
“觀書!”郁姝看向傅觀書出來,像是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底祈求之無法掩飾,“太子皇兄和國舅府都被打天牢,我今天剛剛得到消息,昨晚母后因為冒犯父皇,也被打了冷宮……”
臉慘白,聲音因為惶恐而抖:“觀書,皇后母儀天下,儲君事關國本,輕易搖不得,你……你回去求求傅太傅,讓他幫皇兄求個好嗎?”
傅觀書面無表地看著:“太子被打天牢,是皇上的意思,公主是想讓祖父忤逆皇上?”
郁姝慌搖頭,快要哭出來了:“不,不是,太傅大人是父皇的老師,他去求不算忤逆,觀書,你是我的駙馬,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求你幫幫我……”
“我并不想跟公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傅觀書嗓音淡漠,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公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說罷,他轉就要離開。
“傅觀書!”郁姝驟然拔高的聲音里,多了幾哭腔,“你非要我求你是不是?你是我的夫君,為什麼不能為我想想?你什麼時候能心疼心疼我?”
傅觀書對的痛苦無于衷,沉默良久,才道:“公主,我們和離吧。”
郁姝一怔:“你說什麼?”
“和離。”傅觀書聲音淡淡,“強扭的瓜不甜。”
郁姝沒想到他會落井下石,在這個時候提出和離,抖,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失。
痛苦地閉了閉眼:“是不是必須我同意和離,你才答應幫太子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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