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之際，裴修竹準時踏進東院凰居。

郁棠已經洗漱更結束，穿著一襲淺藍寢，慵懶地靠在床頭看書。

燈火映照下，清麗絕艷的眉眼泛著朦朧和的澤，像是褪去了白日里的尖銳鋒芒，整個人都在發著，得讓人心。

裴修竹走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目微滯，有片刻失神。

平心而論，郁棠的貌天下難尋。

整個皇城能跟相提并論的子，只有的母親金貴妃。

但貴妃年歲已長。

郁棠這個年紀的子，沒有人能跟比貌。

而但凡正常的男人，對貌子大多都沒什麼抵抗力，所以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郁棠去東瀾三年，絕不可能保住清白之。

如果郁棠不是去了東瀾三年，不是已經失去清白，裴修竹覺得，他們應該可以為一對郎才貌的恩夫妻。

可惜沒有如果。

不管郁棠是因為什麼去的東瀾，失去清白都是事實。

沒有哪個男人不介意這一點。

若非有特殊原因，他絕不會娶一個燙手山芋回家。

“你還要看多久？”郁棠聲音冷冷響起，“跪下。”

裴修竹臉當場冷了下來：“九公主，我……”

“跪一個月，別忘了這是對你的懲罰。”郁棠偏頭看著他，眼底迸出鋒銳冷的澤，“裴修竹，希你明白自己的境，跟我作對，對你沒有任何好。”

裴修竹攥雙手，下怒火，很想質問有什麼資格沖他囂？

他不就是犯了一點點最尋常的錯？

他這兩天被折磨得不樣子，臉上斑斑痕，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兩條到現在還作痛。

到底還想怎麼樣？

他跟姜淑在一起的時候，還在東瀾沒回來，管得著他以前的事？

至于他跟皇上之間……

裴修竹攥了攥手，皇上是一國之君，九五至尊，天下主宰。

天子之命，他豈敢不從？

何況他既然擁有這副容貌，自然該盡其用，這樣才能比旁人更快更容易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這有什麼錯？

憑什麼如此趾高氣昂地鄙視他，辱他？

裴修竹確定自己不愿意繼續忍下去，也不想再郁棠威脅。

還跪一個月？

把他當什麼了？的奴才嗎？

“郁棠。”裴修竹下郁火，勉強緩下語氣，像是在示弱求和，“我跟姜淑雖然做了不該做的事，但當時你在東瀾沒回來，我也不知道你何時能回來，我年紀不小了，母親想要抱孫子，希你能明白——”

“你的意思是，姜淑有孕是在我們親之前，那時我還不是你的妻子，所以無權過問你的事。”郁棠漠然一笑，“你是這個意思吧？”

裴修竹沒說話，表卻是默認。

“你親之前做的任何事，確實都跟我無關，本公主也不屑干涉你們之間的腌臜事兒。”郁棠目回到書上，聲音冷得像是裹著一層冰霜，“可誰讓你們心不正，非要在新婚夜陷害我？誰讓你們偏偏又留下了夫婦私通的把柄？”

夫婦？

裴修竹臉上浮現難堪之：“郁棠，你說話非得這麼難聽？”

“這就難聽了？你們全家罵我的時候，不是比這更難聽？”郁棠冷道，“本公主不是沒脾氣的泥人，也不是善男信。裴修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還。”

裴修竹僵地站著，惱怒一而再再而三辱他，又恨自己無法反駁。

此時他無比后悔昨晚的沖。

僵立良久，他什麼都沒說話，轉走。

阿藍和阿英齊齊走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駙馬爺既然來了，就要遵從公主的命。”

裴修竹怒道：“你們放肆！”

阿藍和阿英面無表地看著他。

裴修竹惱怒至極，已后悔來這里自取其辱。

可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郁棠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本不會對他心。

裴修竹轉過，盯著郁棠看了良久，還是跪了下來，語氣不悅：“公主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還要進宮給太后、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請安，別誤了時辰。”

“不必。”郁棠淡道，“太后和皇后都不歡迎我，我懶得自討沒趣。”

婚三日，按規矩，新婚公主和駙馬應該一同進宮，給皇上和皇后娘娘請安敬茶，之后再去太后娘娘宮里請安敬茶。

但因為太后視郁棠為恥辱，認為質子的份不面，有辱皇族面，所以出閣之前就冷漠地叮囑過，親之后不必進宮，不必請安，不必敬茶，免了那些不必要的禮節。

也就是說，但凡需要見面的禮節，全部都免除。

金貴妃則完全視為陌生人。

郁棠一度懷疑自己有否染了瘟疫，以至于們都如此厭惡見到自己，不過這樣的懷疑只在腦子里閃現一瞬，并未逗留太久。

不喜歡自省。

所有不喜歡的人，都是因為他們自己有問題，因為他們心虛，覺得沒臉見。

所有厭惡的人都是因為自卑，看見就會覺得無地自容。

所有得罪的人都會付出代價，所有想貶低、嘲諷，甚至想置于死地的人，都該被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三年時間讓郁棠會到了屈辱和仇恨，也會到了人的自私和涼薄。

皇族沒有親，有的只是利益和算計。

他們用三年教會摒棄，就如他們所愿，的世界從此沒有親，沒有，沒有任何誼，只有不擇手段的報復和對權力的追逐。

要讓所有對不起的人都匍匐在腳下。

就如此時的裴修竹。

郁棠目落在裴修竹頭頂，眼神漠然諷刺，冷得沒有一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