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察覺上暖和起來,一點點地,往林昭昭旁挪,和一樣姿勢烤手,說:“我先快馬回來,林副將還要整頓士兵,得兩天后回來。”
至于為什麼歸心似箭,不言而喻。
裴劭拿過鐵長叉,去搗弄火堆,林昭昭手撐著臉頰,不知道是不是烤得太久,臉頰紅撲撲的。
忽的,眼眸一轉,問:“我做的那個香囊呢?”
裴劭“唔”了聲,從懷里掏出那個灰素緞香囊,放在手心:“一直帶在上呢。”
林昭昭一把從他手里拿過香囊,了,針腳甚是實。
目帶狐疑:“你真一直帶在上?”
裴劭又朝坐過來一點點,兩人手臂的距離,也就只有一指寬,他輕輕側頭,回:“那是,”頓了頓,小了點聲,說,“每晚睡前,我都會拿出來嗅嗅。”
這樣,好似林昭昭在他邊。
而林昭昭打開香囊,看著里頭的桂花香料,淡淡地問:“真的?”
裴劭:“真的。”
說著,他了鼻尖。
林昭昭猛地站起來,將香囊往他上一丟,轉就走,裴劭發覺不對,手長一下拉住的后襟:“阿暮,怎麼了!”
掙扎:“你放開!休想拿來路不明的香囊糊弄我!”
裴劭怔了怔。
林昭昭對著他拳打腳踢:“這不是我做的香囊!”
他沒想到會被認出來,林昭昭還想走,他用懷抱圈住,“阿暮,你聽我說!”
林昭昭用力推開,坐在廊下,看裴劭想邁過腳步,命令:“不準過來,”又指著面前三步外的距離:“就站那說。”
裴劭提起下擺,席地坐下,說:“這個香囊,確實不是本來的香囊。”
見他沒繼續糊弄自己,林昭昭緩頰,只是,想起東西是他自己討要的,卻沒保管好,還弄了個假的來,還是生氣。
裴劭瞟著幾步路外,騰騰升起的火。
就在巡邊的第七日,突厥火攻突襲,裴劭領五百兵突襲,擾突厥視線,馬兒懼大火,不得不棄馬前行。
可后來,他們不幸與突厥的步兵正正地對上,戰況激烈,突圍雖功,但那個香囊,就是在這時候丟的,后來他折回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香囊卻被砍碎,也被浸。
裴劭捋著袖子,蹲在帳中洗很多遍,布料都被出了,還是沒能洗干凈。
好在這灰素緞花紋不稀奇,他托親兵,在附近村莊尋來半匹布,因為時常把玩香囊,他記得它的模樣,仿照香囊的樣式,抓著細碎的空隙時間,暗自一針一線回來。
他不清楚里頭是什麼香料,但在丟失香囊前,總是能聞到一若若現的桂花味,于是,往里頭裝桂花香料。
這一段遭遇,到裴劭口中,就簡一句話,遇襲時的驚險都被他一句帶過,著重說自己得辛苦,還把手遞給林昭昭看:“你看,扎了好幾下。”
一個大男人在燈下香囊,又心酸又好笑的。
他極力掩飾,但林昭昭不傻,該聽的也都聽出來了。
一直知道,前線艱苦,可裴劭每次來信,都是描述趣事,報喜不報憂,讓差點忘了,在太昌年號之前,大祁對上突厥,都是被按著打。
也是這十幾年,才扭轉局勢。
裴劭不是不死人,他會遇襲,會傷,也會流。
林昭昭著他盤坐在地上,用手上的小傷口,企圖博取同的男子,不由得,心口泛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緒。
裴劭怕不信,又在懷里掏了掏,找出那個被他洗過許多次的香囊,遞給:“你看看,這就是你本來做的香囊。”
林昭昭拿過那點布料,在手心挲著。
低頭看他:“你真的每日睡覺前,都會拿出來嗅嗅?”
裴劭:“在丟失之前是這樣的。”
“呆子,”林昭昭起來走到他邊,輕輕靠著他的手臂,低聲呢喃,“里面本沒有香料,就是棉花和鐵坨,本沒有香味。”
裴劭愣了愣,“噗嗤”笑出來:“也是,你往香囊里裝什麼我都不奇怪。”
林昭昭用手肘打他:“什麼意思!”
裴劭拍自己大,爽朗地大笑。
林昭昭笑不出來。
白他一眼,拿起鐵長叉,在火堆里捅來捅去,刨出兩個土豆,土豆表面烤得焦黑,邦邦的,烤過頭了,裂開一條,用手去,被燙了一下。
裴劭將土豆挪過來,他手皮厚不怕燙,便將土豆捧在手里,用拇指剝開土豆皮,出里頭香噴噴的金黃的。
他吹了吹,把土豆遞給林昭昭。
忽的,才看貝齒死死咬著,眼淚盈眶,好似輕輕一臉頰,那眼淚就會撲哧撲哧掉下來。
幾乎沒看過林昭昭哭,裴劭忙丟掉土豆,臟手抹在服上,才小心翼翼地去摟,找五指看:“燙傷了?”
林昭昭搖頭,沒有吭聲。
裴劭語氣低低,道:“是我不好,不該弄丟你給的香囊。”
不對,都不對,輕抓住裴劭的袖子,哽咽出聲:“你是不是了很重的傷?”
裴劭臉頰:“沒有啊……”轉而補了一句,“了點小傷,但不嚴重。”
林昭昭:“我不信。”
裴劭:“真的,就口輕輕劃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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