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頭發簡單梳雙髻,簪著丁香紗絹,上白素緞半袖下著妃湘,手上再拿著一把蜻蜓點荷團扇,笑盈盈地對著林尚聲“爹”,林尚也終于恍然大悟,哦,原來我兒看起來像男孩,是因為服沒有穿對啊。
當然,當他這麼想完,就看林昭昭盤起團扇,在手指間轉圈,那子孩子家家的弱,又被破壞了。
林尚不得不走的團扇:“哪學的流里流氣!”
林昭昭朝他吐舌頭:“你們裴小將軍就是這麼干的!”
就這樣,林昭昭在外祖家的族學學里讀書念字,裴劭去了前線。
轉眼過去半年,盛夏過半,這場與突厥的沖突,以我軍獲勝告一段落,這事是林尚來接林昭昭,才曉得的。
整理文房四寶,一邊想起,又要見到裴劭了。
慚愧的是,日子太悠閑,險些忘了這號人,不過直覺告訴,裴劭一定還記仇,得想好怎麼應付。
果真,一到林宅林昭昭就遇上裴劭。
彼時林尚去置軍務先走一步,林昭昭剛下馬車,卻看裴劭騎黑馬疾馳而來,塵煙滾起中,他似乎更高了些,灼灼烈日,他黝黑不,頰上有一道狹長的箭傷,傷口已愈,卻不損俊朗,倒添幾分狷狂。
顯然,他卡著林尚接林昭昭的時間點來的。
林昭昭有點張,已經做好干一架的準備,卻看裴劭眉宇微挑,眼前倏地一亮。
他勒馬停下。
便看林昭昭梳著的花頂雙環髻,著柳青藤蔓紋上衫,下著桃紅繡彩蝶羅,略微勾出細瘦卻不干癟的曲線,半年的時間,足夠眉目舒展,并且因為要念書寫字,都是晨間或者晚上才練練武,避開日曬,那就漸漸恢復瑩白,三分殊麗,七分清,秀人。
裴劭拽著馬韁的手頓了頓。
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和林朝有八.九分相似的姑娘,不止生得好看,還有一種親昵,尤其著他的目,清澈如溪,涓涓沁他的表層。
夏日的燥熱,瞬間被平,心口卻加快律,有什麼破土而出。
裴劭輕輕吸了口氣。
他翻下馬,在面前四五步停下,神穩重,音都溫和幾分:“叨擾姑娘,林朝是你什麼人?”
林昭昭:“……”
啥?
那一瞬間大腦轉得飛快,裴劭沒認出!心下一定,將錯就錯道:“公、公子認識林朝?我是林朝的妹妹。”
這一句話說得有點磕絆,聽起來卻又輕又,帶著與外男說話時的赧,更人心口發。
裴劭很難形容這種心緒,但他知道,這絕對是特殊的。
他抑了抑,又問:“冒犯一下,敢問姑娘名諱?”
林昭昭卡了,還好突的想起他以為自己“林朝”,便開口:“小林暮。”
“朝朝暮暮,”裴劭忽的一笑,謙和道:“好名字。”
林昭昭:“……”
別說,裴劭做出溫和多禮的樣子,還有模有樣,尤其是這張臉,太有欺騙了,要不是早領略他流氓本事,怕不是得騙?
當天晚上,林昭昭換回男子裳,在慶功酒宴上遇到裴劭時,裴劭一把攬著,上帶著淺淺的酒香味,他笑意盈眼:“林朝,我今天見著你妹子了。”
林昭昭這時候已經做好準備,面不紅心不跳,道:“哦,你說阿暮啊。”
裴劭頗有興致,追問:“一直在哪?我怎麼從沒見過?”
林昭昭編說“林暮”一直住在外祖家,話說一半,就不說了,裴劭拉著不肯走,要繼續說林暮。
林昭昭輕哼了聲:“就你對我這樣壞,也敢打聽阿暮?”
裴劭莫名:“我對你不是可好了?”雖然他偶爾欺負一下林昭昭,但他邊,哪有人像這樣肆意妄為?
林昭昭可不管,但裴劭還是不讓走,讓給“林暮”帶一些小玩意,連帶著,塞了一兩銀子給林朝。
林昭昭就是再遲鈍,也能品出裴劭的小心思,他居然對林暮有意思!
心中震驚且鄙夷,又一邊得意不已,等裴劭知道他被耍了,一定特別沒面子,到時候不知道是怎麼好笑呢!
好,演。
于是,在林尚不知的況下,他在多了一個“林朝”的兒子后,又多了一個“林暮”的兒。
后來,林昭昭好幾次以孩份和裴劭遇上,見到的,都另一個裴劭,這個裴劭他彬彬有禮,溫文爾雅,舉止風趣大方,每次林昭昭都得把他過去踹過自己、讓追馬車等等舊事翻出來咀嚼幾遍,才算靜下心來。
再后來,裴劭又去前線,林朝負責傳信,裴劭和林暮統共傳了七封信,裴劭一口一個“阿暮”,講著邊疆的趣事,還總是捎來一些七八糟的東西,有他做的彈弓,有他用草枝編的螞蚱,有他畫的老鷹……
笨拙又用心。
林昭昭看得好笑,每次回信時,心都在譏諷,他不如改名裴愣好了!
甚至假想,真相大白那天,要一字一句讀出他信里的容,看臊不死他!
只是,多讀一遍,心里便有一地兒,越發溫暖。
十一月,那年初雪來得晚,風刮得獵獵,雪片疏散,那天他們兩人剛換完信,一同走在大街上,裴劭沉默,林昭昭指使他給自己買烙餅,看裴劭沒,威脅道:“你不想和阿暮聯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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