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讓慶幸的是，這種說話方式至可以避免直面回答是否要“以相許”這樣的問題。

被顧嫣然自盡一事打了岔，姬蒼沒再繼續追問，但沈凝自己卻忍不住開始思索。

雖然這個問題不太愿意細想。

因為前車之鑒太過慘烈，本不想把太多的力放在男之上，心底深早已拒絕相信這世上還有真，可偏偏姬蒼就是要打破的認知。

且一出手就是猛藥。

不是細水長流，不是徐徐圖之。

直接賭上了壽命和子嗣，這如何再生出懷疑和抗拒？

沈凝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子果斷的人，從不屑于扭扭，可姬蒼……

“在想什麼呢？”姬蒼埋在頸間開口，聲音懶懶，帶著不易察覺的蠱意味，“因為我的存在而陷了迷茫，還是想著該如何拒絕我？”

沈凝想轉頭，卻因為把他抱得太而無奈，“你先松開。”

姬蒼雙臂微微松開一些，抬起頭看著：“還不睡嗎？”

沈凝：“……”倒是能睡得著才行。

他跟大熊似的把抱得那麼，怎麼睡？

“我只是有點……”姬蒼似是想解釋自己的行為，話到邊卻只剩下了苦笑，“想試試這種覺。”

想念了太久，幻想了太久。

親之后擔心嚇到，惹防備，他不敢輕易踏進寢殿。

以至于這會兒把人抱在懷里，他還得再三確認這是不是真的，懷里的子溫度是真的，活著是真的，覺是真的，無數個夜里，多個奢，最終為事實，讓他有種不敢置信的虛幻。

他迫切地需要真實，讓自己心里踏實下來，以至于一時忘了子還虛弱。

“姬蒼。”沈凝覺得今晚大概是沒辦法睡了，決定跟他聊聊，“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所以你不用如此患得患失，只是我想問你個問題。”

“你問。”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沈凝正開口，“我記憶中好像跟你沒什麼集，你怎麼會突然喜歡上我？而且……”

姬蒼低聲問道：“你相信一見傾心嗎？”

沈凝頓時沉默。

一見傾心？

想說自己不太相信。

一見傾心無非是見起意，日久生才是真正了解對方的脾而喜歡，可現實卻又打了狠狠一耳。

越是了解對方越多，反而有可能會陷對方的陷阱之中，看不清真相，被表象迷。

跟韓珣認識的時間倒是久，可那又如何呢？

甚至直到現在都無法確定，他是本如此，還是在上戰場之后，他們年齡漸長，他漸漸意識到權力和地位的重要，才慢慢變了子，或者是因為聽多了閑言碎語，認為他是靠著的軍功得勢，所以生出了自卑心理，才有了后來忘恩負義、自私冷酷的行為。

明明最初，他們都只是單純的年。

所謂的青梅竹馬，彼此了解，大概也只是建立在自以為是的了解上。

而姬蒼的一見傾心……

沈凝道：“你何時見過我？”

“在五年前的一次戰場上。”姬蒼聲音低沉，像是在回憶中當初的驚鴻一瞥，“你披鎧甲，一馬當先……就像晴空下最耀眼的太，讓我無法克制地了心……”

沈凝擰眉，沉默不語。

無法想象這種覺，原本以為會是多麼轟轟烈烈的過程，或者在不知道的時候，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才讓他如此傾心，沒想到只是戰場上的一面之緣。

沈凝忍不住懷疑：“就這樣？”

“嗯。后來我去過一次南昭，想跟南昭提出聯姻，迎娶你做我的王妃，達兩國的友好結盟。”姬蒼閉上眼，想起當初一念之差的放棄，至今還心頭鈍痛，“在大殿上見到你褪去戎裝之后的樣子，那麼驕傲奪目，可你已經有了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且你們很好，打算戰爭結束就親，我不得不歇了心思，擔心強迫聯姻會讓你跟心之人被迫分開，擔心你恨我……”

他不得不下這份愫，不敢表分毫。

因為他了解一個男人對心之人的獨占，沒有哪個男子能忍自己的妻子被人覬覦，他不想給帶來麻煩，不想讓他們夫妻之間生出嫌隙。

可這錯誤的決定直接導致他對的消息一無所知，尤其親之后，他徹底死了心，不敢再多打聽跟夫君之間如何恩。

且那時正逢先帝垂危，他領兵從邊關返回皇城，再聽到的消息時，已一年多不曾出現在人前，這讓他到極度不安。

不祥的預讓他沒辦法考慮皇城中的勢危急，徑自派出大量的人手去南昭查明事真相。也是那次興師眾，導致先帝對他調兵行為不滿，擔心駕崩之后他擁兵自重，皇帝年不是他的對手，才對他下了毒。

那次下毒姬蒼是知道的，他心甘愿飲下毒酒，就是為了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

雍國和南昭相隔甚遠，來回傳遞消息太慢，而先帝病越來越重，臨終托孤時機關算盡，既擔心外戚干政，又怕太后垂簾，人禍國，同時還擔心姬蒼擁兵謀反，恨不得把阿貓阿狗都當棋子算計。

可惜到頭來，依舊是白費心機。

姬蒼圈著沈凝纖細的軀，把當年發生的一點一滴講給聽，再無瞞，只聽得沈凝心頭五味雜陳。

“只能說造化弄人。”沈凝轉過，與他面對面側躺著，“你說的都是對的，當初就算你提出聯姻，我應該也不會答應，所以一切苦難都是我命中注定該的。”

只是此時難免覺得心酸又諷刺。

一個只與見過兩面的外人，竟能看的脾氣，了解的抉擇，不愿讓為難，哪怕最終得到了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依舊明白，就算當初姬蒼做出不一樣的選擇，還是會選擇和韓珣在一起。

那時候的，從未想過此生會嫁給他人。

這是命中該有的劫難，怨不得人。

可姬蒼……

沈凝終于明白，為何姬蒼這樣的人也會被下毒。

他哪是毫無防備？本是心知肚明而別無選擇。

沈凝主靠在他肩頭：“先帝駕崩之前，皇城戒嚴，他會日日召見文臣武將代后事，而你卻在這個時候頻頻調兵，難怪他對你生疑。”

可即便是在生疑的況下，先帝還是別無選擇，只能通過下毒的方式給自己的兒子爭取兩年時間，這足以證明，雍國除了姬蒼，沒有其他能挑大梁的武將。

或者說，所有能挑大梁的武將都是姬蒼麾下，其他人本沒資格讓先帝托付江山。

沈凝聲音復雜：“你要是直接反了他，不是更好嗎？”

姬蒼沒說話。

沈凝似乎也不在意答案，靠在他肩膀閉上了眼。

不大一會兒就陷沉沉夢。

姬蒼垂眸凝視著懷里的睡，沉默良久，小心翼翼地湊過去親了親的額頭。

為什麼沒有直接造反？

因為名不正言不順，會使皇族陷，他還要費心安朝臣，就沒辦法奔波各，尋找逆天改命之法。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否極泰來。

曾經的那些風風雨雨都了一場夢，往后余生，這天下都由他們說了算。

他們想造反就造反，想篡位就篡位，不想篡位就一直做個攝政王，讓小皇帝在傀儡皇位上待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