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不想知道皇上在想什麼，只是加快腳步往宮門方向而去。

“王妃。”侍琴跟在后，忍不住心里好奇，“方才在太后宮里，到底是什麼原因致使太后突然間態度大變？”

沈凝隨口說道：“可能忽然意識到我現在的份是惹不起的，擔心攝政王找皇上的麻煩。”

侍琴沉默著，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答案。

不過王妃似乎不太想說，侍琴猜測可能是王妃的獨家技，不太想讓別人知道，于是沒再多問。

沈凝著已在近前的宮門。

只是曾經利用閑暇時間學了一些淺顯的攝魂罷了，偶爾用用可以，不傷元氣，也不會引起旁人懷疑。

若用得多了，這副吃不消，而且會被當邪門歪道。

所以沒有說的必要。

踏出宮門，沈凝跟一個年輕男子迎面相遇，因為不認識，所以原本不打算理會，然而對方卻先開了口。

“攝政王妃？”謝聽瀾詫異地看著沈凝，以及后的侍琴，“這麼快出宮了？”

沈凝腳步微頓，面無表地看著謝聽瀾：“你是誰？”

“臣謝聽瀾，朝中右相，見過王妃。”謝聽瀾微微拱手，自報家門，“聽侍棋說王妃進了宮，臣擔心王妃被太后刁難，就匆匆趕了過。”

頓了頓，他提醒道：“王爺子不適，王妃著實不該一人進宮。”

宮中豺狼虎豹太多，防不勝防。

“傳旨太監說攝政王毒素發作，需要解藥。”沈凝語氣淡淡，“我進宮給他拿解藥。”

“太后那邊……”

“見過了，太后很和善。”沈凝轉往自己馬車方向走去，“皇上也很溫和。”

謝聽瀾愕然，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盯著沈凝纖細弱的背影。

太后和善，皇上也溫和？

沈凝確定見到的是太后和皇上？

他不由懷疑是不是有人糊弄沈凝，甚至懷疑拿到的解藥是真是假。

謝聽瀾健步追了上去：“王妃請留步。”

沈凝踩著凳子上了馬車，聞言轉頭看他：“還有什麼事？”

“臣想看看王妃拿到的解藥。”

“你是大夫嗎？”

“不是。”

“那你不用看。”沈凝語氣淡淡，“回到王府之后，這解藥是真是假，你家王爺自己最清楚。”

謝聽瀾皺眉：“如果我非要看呢？”

沈凝目微細，眼神一點點冷了下來：“如果我偏不給你呢？”

謝聽瀾：“……”

沈凝不想再跟他浪費時間，徑自躬進了車廂，隨即車夫便調轉馬車方向，行駛而去。

謝聽瀾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不由風中凌。

他很想知道王爺這是娶了個什麼樣的子，簡直……

簡直一點都通不了。

……

沈凝坐在馬車上，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隨即把藥丸放在鼻尖嗅了嗅，眉頭一點點皺起。

雍國先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在位期間頗有盛名，雍國強大有他一份功勞，但他是個風流且猜忌心重的天子。

不知道是不是過于勤政，外加縱過度，所以才英年早逝。

沈凝可以理解他擔心外戚干政的況發生，畢竟太后是皇帝生母，皇帝可以殺任何人，但絕不會殺自己的生母。

而太后若縱容母族干政，那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先皇臨終前讓姬蒼攝政，完全可以理解。

但姬蒼重兵在手，對皇位有著莫大的威脅，所以先皇給他下毒，也可以理解。

畢竟有威脅的皇叔，確實死了才能讓人安心。

可為什麼這解藥里還摻進了一些下作的分？

這是先皇的意思，還是當今天子的意思？

回到王府，沈凝沒回錦麟院，而是徑自去了姬蒼所在的麟趾殿。

殿外重重侍衛把守，氣勢森嚴，一只蚊子都很難飛進去。

沈凝剛走到院子里，就被兩名侍衛攔住了去路：“王妃請留步。”

“我來給姬蒼送解藥，讓我進去。”沈凝面平清冷，手里拿著的正是從皇上那兒拿來的錦盒。

侍衛凌風走過來，恭敬地朝沈凝行禮：“王妃進了宮？”

“嗯。”

“解藥由屬下拿進去吧。”

“不用。”沈凝神淡漠，“這個解藥有問題，我需要親自進去跟你們王爺說。”

解藥有問題？

凌風臉微變：“解藥怎麼會有問題？”

沈凝卻顯然不解釋，只是面無表地看著他。

凌風抱拳：“請王妃稍等，屬下去請示主子。”

“嗯。”

凌風轉往主殿走去。

沈凝安靜地等著，不大一會兒，就見凌風從殿走了出來，躬開口：“請王妃。”

沈凝抬腳走到門外，凌風替打開房門，在進門之后又關了門，顯然并不想讓房的一切被其他人看到。

姬蒼此時正站在窗前，側看起來蒼白，角一殷紅給蒼白的臉增添了幾分昳麗艷。

“姬蒼。”沈凝站在不遠，“你一直在吃皇上給你的解藥？”

姬蒼轉過頭來，容不復往日凌厲冷峻，反而多了幾分病態的孱弱，臉上一也無，看起來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劇毒折磨。

“怎麼？”

沈凝走過去，把盒子打開并遞上，讓他看清楚手里的藥丸：“你一直吃的這個解藥？”

姬蒼點頭：“嗯。”

“吃了幾次？”

“兩次。”姬蒼嗓音嘶啞。

“兩次？”沈凝一怔，“你不是已經做了攝政王一年多？”

若是按照一個月一顆，他在做了攝政王之后就中了毒，按理說應該吃了十幾顆解藥才對。

姬蒼轉走到床頭，從暗格里拿出一個盒子，盒子里靜靜放置著十二顆一模一樣的解藥。

“這些解藥你沒吃？”

“本王中的毒不致命，只是會讓人肺腑劇痛如凌遲，不服解藥的話會疼上三天，若是服了解藥，則會昏昏沉沉睡上三天。”姬蒼負手而立，哪怕剛過議論劇毒折磨，此時依舊姿拔，維持著攝政王的孤傲，“解藥的分本王已經讓人去研究了，但暫時還沒完全弄明白。”

沈凝沉默片刻，這才明白姬蒼已經發現了解藥有問題。

雍國戰神從不是浪得虛名，哪怕他不通醫，該有的警覺心還是有的。

沈凝眸怔忡，心頭不期然閃過一個想法，是不是所有皇帝都容不下本領強大之人？

國家有需要時好話說盡，恨不得把他們供起來當守護神。一旦戰爭平息，他們的軍功和兵權立時就了催命符。

真是悲哀又諷刺。

沈凝很快回神，抬眸看著姬蒼：“你若是相信我，我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