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言的墓地是秦硯丞重金請來風水大師選的。

因為傅斯言生前曾表示過不辦喪禮，想把骨灰灑在梨江。

把骨灰灑在梨江這件事是辦不到了，剩下的，秦硯丞自是遵從了傅斯言的意愿。

從墓地到整個喪禮的費用沈輕紓包攬的。

秦硯丞曾給沈輕紓打電話，表示也想出一份錢，作為兄弟一點心意。

沈輕紓斟酌后，讓秦硯丞出了一小部分。

亦如喬星佳說的，人是多面的，傅斯言除了是一雙兒的父親，他還有朋友，下屬……這些都是他來過這個世界的證據。

沈輕紓不能擅自替他拒了這些人對傅斯言的心意。

喪禮這天，天空下著雨。

喪禮辦得很簡單。

參加喪禮的人不多：秦硯丞、沈輕紓、溫景熙、邵青、宋瀾音、張云、還有兩家福利院的院長。

是邵青通知們的。

那是傅斯言生前匿名資助的福利院，傅斯言在得知自己重病后，把律所和這兩家福利院都給邵青了。

兩家福利院的院長帶著所有孩子自己做的小白花來的。

大師選的吉時到了。

一素黑的沈輕紓手臂上別著兩朵小白花。

代替一雙兒，抱著傅斯言前穿過的一套西裝緩緩靠近墓。

在大師的指導下，將西裝放墓……

立墓碑時，墓碑上只有‘傅斯言’三個字，孤零零的。

福利院孩子們的小白花一朵朵，鋪滿了墓地。

秦硯丞說：“斯言雖然被傅白笙逐出族譜，但他以前是傅老爺子最疼的孫子，傅姓不是延續于傅白笙，而是傅老爺子。”

邵青：“傅家那些長輩不知道從哪里知道消息的，這幾天往我這打了很多電話，話里話外大概就是，他們想讓傅葬在傅家陵園。”

“想都不要想！”秦硯丞冷哼道：“當初聯合傅白笙搞斯言的時候，他們可是恨不得把刀直接捅到斯言臉上！”

邵青：“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我沒有向他們半點傅墓地的信息。”

秦硯丞越想越氣，“我看他們現在也未必是真心悔改，只不過是如今傅氏破產了，傅家那些旁支還有一些子公司需要生存，但傅家因為傅白笙名聲大敗，他們想把傅斯言葬傅家陵園，怕也只是想著利用斯言曾經做過的那些公益慈善再為傅家撈一個好名聲！”

“就是，這種家族已經沒什麼值得留了！”宋瀾音吸了吸鼻子，“就這樣吧，傅斯言這輩子沒有為自己真正活過幾天，死了就讓他在這一片天地自在點吧。”

沈輕紓聽著他們的話，并未說什麼。

盯著墓碑上男人的黑白照。

那是從他的證件照復印下來的，眉心微蹙，不茍言笑。

沈輕紓恍惚才意識到，這個男人似乎從未發自心地笑過……

他這一生，活得還是太累了點。

這樣也好，這世間的苦與痛都與他無關了。

……

葬儀式結束。

邵青送別了兩位院長。

天還在下著雨，穿著黑舉著黑傘的幾人往山下走。

到了山腳下，各自分別，各回各家。

宋瀾音臨走前，住沈輕紓。

“那天我說錯話了，我正式跟你道歉。”宋瀾音看著沈輕紓，眼神真摯。

沈輕紓淡淡一笑，“我不怪你，站在你的立場，你沒有任何錯。”

宋瀾音抿看著。

片刻后，突然上前張開手抱住了沈輕紓。

沈輕紓微愣。

宋瀾音在耳邊說：“我走了，以后你和兩個孩子好好的，來年清明節，我會再回來看看傅斯言的。”

沈輕紓點頭，“有緣我們會再見的。”

宋瀾音放開，轉頭看向車駕駛座的溫景熙，爽快的沖溫景熙揮揮手，“溫老師，再見啦！”

溫景熙看著，遲疑片刻，還是說了句：“保重。”

宋瀾音笑笑，轉往自己的車走去。

沈輕紓收回目，打開車門坐上車。

雨還在下，但愿今日一別，往后余生，各自安好。

…

夏之秋來，秋去冬來。

北城迎來今年第一場雪。

隨著這場雪一起來的，還有一年一度的春運。

新聞氣象說，北城今年的雪與四年前有得比。

臘月28，春運高峰期，北城的車站機場都是人人海的。

這座城依舊是熱鬧的。

沈輕紓一早就自己開車前往機場接人。

譚一憶和溫景熙都回家和家人團圓了。

溫景熙是前天才走的，溫老爺子和溫家父母覺得他也老大不小了，想借著這個年給他安排十個八個孩相親，當然，這件事溫景熙本人并不知。

溫景熙走之前和兩個小團子膩歪半天，還企圖用大紅包哄騙兩個小團子跟他一起回星城。

但沈輕紓在這里呢，兩個小團子再喜歡溫景熙，也不可能舍得放下沈輕紓跟溫景熙回星城。

沈輕紓去機場是接白建雯和蔣文錦。

這幾年一直是他們夫妻倆陪沈輕紓他們過年。

上周江月蘭和琴阿姨和靳懷岷三人也來北城了。

靳懷岷和江月蘭走到一起了，這次江月蘭回北城，一是為了陪沈輕紓過年，二是為了和靳懷岷辦結婚證。

江月蘭的證件都在沈輕紓這里，要想結婚，得經過沈輕紓同意。

結婚的事，沈輕紓并沒有什麼意見，母親能尋得良人是好事。

但總歸是要替母親把把關。

靳懷岷為人斯文，對江月蘭十分溫，在云歸住了一周，云嫂張云他們對靳懷岷評價都極好。

私下，沈輕紓也找琴阿姨了解過，琴阿姨說靳懷岷對江月蘭的照顧幾乎可以說是無微不至，江月蘭現在雖然已經可以正常生活，但對從前那些事，并沒有想起來多，只記得自己有個兒阿紓。

沈輕紓覺得這樣好的，那些不好的記憶不記得就當沒發生了。

如今的江月蘭重獲新生，旁還有了細微照料的人，沈輕紓心里自是替母親高興的。

找了個空閑的下午，陪著江月蘭和靳懷岷去民政局領了證。

在兒的見證下，江月蘭為了靳懷岷的妻子。

畢竟是新婚，沈輕紓知道他們若是繼續住云歸多會覺得不自在，沈輕紓便讓人把海豚灣的房子收拾好，讓江月蘭和靳懷岷住了進去。

琴阿姨還是跟過去照顧他們二人的生活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