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言今早起床洗漱的時候又嘔了。

他怕嚇到兩個孩子，便讓宋瀾音和張云帶著兩個孩子去小區的樂園區玩耍。

秦硯丞趕到的時候，他半臥在床，一張臉慘白。

“我讓你別那麼急著回來你不聽！”

秦硯丞走過來，把急診箱重重往床頭柜一放，“傅斯言你上輩子是驢嗎？你不是病死的，你是犟死的！”

“別廢話，先給我輸。”

秦硯丞瞪他一眼，打開急診箱。

他作練地為傅斯言扎上輸針頭，掛上輸瓶，調試流速。

秦硯丞說:“我給你滴慢點，這藥雖然效果好，但用多了對心臟也有負擔。”

傅斯言緩緩閉上眼。

藥一點點順著滴管流他的，他急促沉重的呼吸慢慢緩和下來。

秦硯丞在一旁坐下來，盯著他的臉。

短短一個多月，傅斯言眼可見地瘦了。

“我聽宋瀾音說你去看墓地了？”

傅斯言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給我裝死！”秦硯丞暴躁，“傅斯言，你甘心嗎？你才三十二歲啊！就這樣死了你做鬼能甘心嗎？”

“有兒有，很值得了。”

“你這逃避賴賬，我拜托你想想你一雙兒吧。”

“這點你不用擔心。”男人聲音沙啞，睜開眼看著秦硯丞，“死之前我一定會把這堆爛攤子收拾干凈。”

“屁話！”秦硯丞惱怒道：“人生漫漫，你能解決眼前的這些破事，可以后呢？”

“傅斯言，你就不怕那些男人看沈輕紓獨自帶著兩個孩子，圖謀不軌，對騙財騙，說不定還會把你留給他們母子仨的那些財產全搶走了！”

傅斯言卻說：“阿紓經歷這些事后，不會再輕易相信男人了，我不擔心。”

秦硯丞瞪大眼，“嘿！何止你還自豪的？”

“我對不起阿紓，我不否認。”傅斯言蒼白的臉神落寞，“我不奢能原諒我。”

“呵呵，都給你自己說了吧？”秦硯丞捂了捂后頸，發現用沈輕紓來勸傅斯言已經不管用了。

他抿思考片刻，又道：“那小安寧呢？你們家小安寧長得多水靈可啊，腦是會傳的呢，沈輕紓以前就是太腦才被你傷得那麼深，你就不怕小安寧走沈輕紓的老路？或者萬一被黃欺負呢？父對兒子很重要，但對孩更為重要！父親是兒最大的靠山啊！”

“小安寧不會的。”傅斯言十分自信，“思維靈敏，很懂得分辨局勢權衡利弊，阿紓對的教育也很好，會是個聰明理的好孩。倒是你才要小心你兒子，我兒是狗，如果你兒子長得帥，會渣你兒子。”

秦硯丞：“……”

氣死人，完全油鹽不進！

秦硯丞氣得都坐不住了，站起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突然，他一個轉，單手腰，一手指著傅斯言罵道，“你死了以后清明我不會給你上墳燒紙錢的，我讓你當個窮鬼！”

傅斯言勾一笑，既蒼白又無畏，“沒關系，我缺錢用的時候會給你托夢的。”

“傅斯言！”

秦硯丞忍無可忍沖他吼道：“能不能不要這麼消極！宋醫生明明說了只要你肯留在瑞士治療，還是有機會的……”

“百分之五的機會。”傅斯言看著秦硯丞，黑眸黯然，“太低了，硯丞，以后都別再勸我了，就讓我面的走完最后的這點路吧。”

秦硯丞怔怔地看著他。

“我想面的死去，如果到最后太痛苦，我會去瑞士申請安樂死，我的后事邵青都幫我安排好了，沒有葬禮，火化后，要麻煩你把我的骨灰灑在梨江，那邊離阿紓的新房子近……”

“傅斯言你閉！”秦硯丞暴躁怒吼：“狗屁后事，理好這邊的事我就會把你送回瑞士給宋醫生，你給我滾回去治病！”

傅斯言盯著秦硯丞，薄輕勾，似是無奈極了。

“秦硯丞，這是我最面的結局了，就當我求你，最后幫我這一次吧。”

秦硯丞怔住，不敢置信的著傅斯言。

曾經冷傲強勢的那個傅斯言，如今重病纏，一傲骨被憾擊碎，明明是那麼高大的一個人，此刻半臥在大床上，顯得那般的脆弱無助。

秦硯丞的印象里，傅斯言似乎從未求過任何人，他是那麼驕傲的人啊，哪怕是被親媽秦芳算計放棄的那個黑暗夏天，他都不曾低頭求過誰……

可現在，傅斯言在求他，求他不要勸他爭取那百分之五的存活機會。

求他幫忙，給他一個所謂的面的結局。

秦硯丞恍惚間猛然反應過來，他看著傅斯言的眼睛，話還未問出口，他的眼眶卻先紅了。

“傅斯言，你是不是……早就不想活了。”

傅斯言閉上眼，是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的。

秦硯丞卻突然像是找到了卷面標準答案。

無比確定地問出口：“沈輕紓在公海捅你的那一刀，你是不是本沒想過躲？你是不是……是不是在那時候就不打算活了？”

傅斯言沒有回答。

秦硯丞眼眶紅得厲害，他無法接這個事實！

“傅斯言，你這種想法是不對的，你對不起沈輕紓你可以彌補，不要這麼消極……”

“確實想過就那樣死掉也好。”傅斯言聲音沙啞，“可是后來又想到還沒離婚，就那麼死了阿紓就變喪偶了，還會背負上殺人犯的罪名……我不能那麼自私。”

秦硯丞呼吸發，“你既知道，現在又為什麼……”

“現在已經離婚了。”傅斯言苦的扯了下，“不用喪偶，我又是自己病死的，和沒有任何關系了。”

秦硯丞抬手抹了把臉，咬牙切齒，本不知道該從何勸傅斯言了，只能是氣急敗壞地罵他：“你就是個瘋子，你腦子不清楚！”

傅斯言閉上眼，角牽起一抹苦的弧度。

“其實，我早在8歲那年就該死了。”

男人的聲音在偌大的臥室里低聲回：“多活了這麼多年，是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