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老宅。

彼時的氣氛眼可見地抑下去。

除了岑淮予置事外，像個沒事人一樣，其他幾位臉都不算好。

岑佑良屏著一口氣，岑老爺子，又轉頭朝王莉使眼。

他充當和稀泥的角，“爸，王莉不懂事，你別計較，吃飯吃飯。”

“你說誰不懂事呢？”王莉猛地一下撂下筷子，臉突變。

尖銳的，突然拔高的音調讓桌上的眾人都心生厭惡。

坐旁邊的岑皓趕拉住王莉的手，湊近，小聲提醒：

“媽，注意分寸，別說了。”

兒子的話終歸管用一些。

王莉平復完緒，沒說話。

岑老爺子兀自吃飯，喊保姆往岑淮予旁邊的空位加了副碗筷。

這副空碗筷是給誰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小予。”老爺子抬眸，凝神片刻后才悵然提及，“你爸爸以前也吃玉米鮮餡兒。”

岑淮予淡淡地“哦”了聲。

保姆端來上好的藥酒，往大家的杯中斟滿。

“外頭冷，喝點這個酒暖暖子。”保姆正往岑淮予的杯中倒酒，“阿予工作辛苦，適當多喝點。”

岑淮予點頭，說謝謝。

到老爺子那兒，保姆又人似地夸：“老爺子也得多喝點，補補，長命百歲。”

好話是中聽的，誰聽了心里都舒坦。

岑老爺子神顯然是舒展的，卻還是嘆氣說：“唉，兒子都不在了，活那麼久也沒意思。”

王莉又不樂意了，撇撇，起了個怪氣的調子：

“爸，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兩個兒子都沒了呢，咱佑良不是還活得好好的。”

話音落下，伺候這一大家子吃飯的兩位保姆面面相覷，皆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著王莉。

岑佑良臉一陣青一陣紅，顯然是被自己的妻子無語到了。

他頭埋得很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圓場了。

岑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筷子，“誰是你爸？誰承認你是我們岑家的兒媳婦了？”

中氣十足的回懟和質問，如大山一樣巋然不的強大氣場。

王莉潑婦罵街的本盡顯，這頓飯注定不太平。

氣憤地從位置上站起來，“老爺子，說話要憑良心的，我為岑家生下了小皓，這可是你濃于水的親孫子，這些年，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岑老爺子輕掀眼皮，“岑皓的媽要是不是你，基因還能更好點。”

王莉在心里冷嗤，合著是嫌棄自己拉低岑家的基因了。

“你兒子岑佑良的基因就很好了？”王莉反駁。

一旁和稀泥的岑佑良猛地抬頭，低了聲音在面前講：“差不多得了啊，你說話就說話，罵我干嘛？”

這飯算是徹底吃不下去。

岑老爺子在眾人面前突然提到了去世的孟南汐。

“像小予媽媽那樣的大家閨秀，才好基因。”

王莉說話口無遮攔，不假思索地答：“可惜紅薄命，還不是早早去世了...”

——“王莉！”

岑佑良大聲呵斥。

在岑家，“孟南汐”這三個字算是忌。

且岑佑良父子都明白，先前岑家主事人是岑老爺子，但今時不同往日，得罪岑淮予沒什麼好下場。

他們斗不贏，但躲得起。

這些年來苦心積攢的太平，在王莉今天這一通作下，算是被撕下了遮布。

剛才一直置事外的岑淮予，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一旁的紙巾慢條斯理地拭著自己的雙手。

明明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對方，但薄涼又鷙的語氣里，卻人膽寒。

“你也配提我媽？”

岑佑良和岑皓都不知道，這句話是對王莉說的，還是對岑老爺子說的。

又或者，這句話是同時對他倆說的。

本該團團圓圓的冬至，一堆平日里見不了幾面，自稱是親人的陌生人生生湊在一起，維持著老爺子想要的和氣。

本來就是一件自欺欺人的蠢事。

岑淮予沒吃幾口飯，起離開了。

老保姆跟在他后喊他名字，試圖挽留：“阿予，再吃點啊，都沒怎麼吃呢。”

岑老爺子見狀，眉眼低垂，擺擺手，“隨他去吧。”

岑淮予一走，岑佑良一家三口在這兒就顯得突兀起來。

岑老爺子拄著拐杖，在管家的攙扶下起。

岑佑良作勢要去扶他，卻被他制止。

“你們也回去吧，我今天累了，要先休息。”

岑佑良不敢多言，“好的爸，你好好休息。”

岑皓：“爺爺，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告辭了。”

等人一走，岑佑良沒好氣地白了王莉一眼，自顧自往大門外走。

岑皓見狀，趕拉著王莉跟上。

王莉憋了一肚子的火，“小皓，你看見沒，你爸幾個意思，這是嫌我給他丟人了？”

“媽，你消停點吧。”岑皓拖著往外走，“你說話也要分場合啊，到時候還不是連累我和爸。”

王莉被他拉上車，坐穩后，還沒等司機開車，戰火一即發。

“嫌我拖累你們了是吧？”王莉指著父子倆質問，“我今兒第一次來，親眼見識過才知道你們在岑家原來就是這樣的地位啊。”

“那老爺子心里只向著岑淮予和他那死去的不中用的爸，把你們當回事了嗎？我好心替你們說話，一個兩個的還嫌我丟人。”

“行了！”岑佑良忍無可忍，大聲地呵斥。

音量大到把王莉都嚇了一跳。

“你也知道我們父子倆在岑家境不好，你還這樣由著子來，把岑淮予得罪了我們能有好果子吃？”

岑佑良了太，“我們沒人家那個本事，斗也斗不過，岑佑年什麼下場你也看到了，在岑家的人有哪個過得幸福？”

“能混點飯吃拿點錢就行了，別再作了。”

-

花巷。

大家一起包的餃子還剩了很多沒煮，王伯拿打包盒給眾人都打包了點帶走。

外公說：“我和王伯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你們帶走一些，餃子煮起來方便，可以當早飯吃。”

梁祁安推，他住酒店，煮東西不是很方便。

談到這兒，章知雨又關心道：“房子裝修得怎麼樣了？”

梁祁安：“過幾天就搬了，還邀請了逾白和笙笙過來參加暖房趴。”

章知雨笑著點點頭，“你們年輕人多接，玩得開心。”

江逾白靈機一：“對了，祁安你在國朋友不多吧，要不要我多喊幾個人來熱鬧熱鬧？”

“可以呀。”

下一秒，就聽見江逾白對江晴笙說：“那這樣吧，笙笙你把林殊晚喊來，唱歌好聽，可以活躍氣氛。”

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晴笙：“？你讓一個天后級別的歌手來暖房趴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