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懷疑盛聿明去抄了網上的土味話。

時不時蹦出來一句，讓人招架不住。

越是平日里一本正經的人，說出這些話，殺傷力越是強。

特別是，盛聿明提前預判了的猜想，鄭重其事道：“不是玩笑，是心里話。”

真是……太討厭了。

關鍵是，真的相信！

等到暈乎乎的腦袋恢復清明時，人已經被抱到床上，生米煮了飯！

盛聿明，太不節制了。

好在換拍攝的計劃，他沒有再反對。

甚至盛大總裁還在百忙之中，篩選了不方案，給兩位大攝影師做參考。

這事有些微妙。

他該是給黎念擔任攝影師一事，出謀劃策，可真正給他和黎念拍婚紗照的，又是舒怡。

最后沒法，只能拉著季慕白一起討論。

虧得季慕白也是樂此不疲，積極響應。

久而久之，兩位男士開始了無形的攀比，看誰的方案最厲害。

直到太空之旅都提上議程的時候，兩位大攝影師出面喊停，停止他們的指手畫腳。

年后，黎念暫時結束實習，回到學校，完畢業論文。

婚禮的各項準備，都落了盛聿明的頭上，只能見針地安排拍攝工作。

冬去春來，山里的杜鵑花開放的時候，黎念帶著盛聿明回了老家。

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山谷里一片嫣紅，煞是好看。

舒怡和季慕白一起去找合適取景的地方。

盛聿明陪著黎念，去給家里人獻了一束花。

兩人長久在碑前佇立，沉默著。

黎念握著盛聿明的手，有些張，遲遲開不了口。

盛聿明的拇指安地挲著的虎口，鄭重其事道：“爸媽，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念念的。，我把人接回來了，您放心吧。”

聽他這麼說著，黎念緩緩移過視線，看向盛聿明的側臉。

“你也來這里找過我？你給他們上過香？”有些哽咽。

這件事，盛聿明從來沒有提過。

猜過他可能會來老家找自己，但從未想過會到這里。

盛聿明稍稍彎了下，淡聲道：“不想錯過能找到你的機會。”

“你下次能不能長個，總是事后再說，就是要賺我眼淚，是不是？”黎念眼眶都熱了。

盛聿明應了一聲，見人摟進懷里哄：“盛太太可不能雙標，是要求老公，對自己放松要求哦。”

“什麼？”黎念都哭上哭腔個，不敢多說出話。

盛聿明拍著的后背：“以后有什麼都要當面說清楚，不可以藏著掖著。”

“驚喜也不可以嗎？”黎念覺得他的話，太絕對了。

盛聿明毫不遲疑：“遇到你，就是我最大的驚喜了。沒什麼比得過這個，所以我更希你及時和我通。”

黎念支吾著說好，更加懷疑盛聿明在學習土味話了。

在黎家人面前，盛聿明給出了自己的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會一直對黎念偏寵，寵到最后一刻。

下山的時候，林子里飛出一片喜鵲。

盛聿明認定是家人們認可了自己，走路的速度都變快不。

婚紗照的方案實在太多，分配到每一年拍一次紀念照，都不一定拍得完。

山谷杜鵑僅僅是其中的一個小方案。

舒怡給他們設計了一套民國的風格，留洋回來的大小姐和滿腹經綸的私塾先生。

人剛剛換上了服，季慕白就不高興了。

他覺得舒怡若是打扮那般新派的留洋大小姐，肯定更加好看。

“怎麼是這套呀？不是說好，要拍土地公公和土地嗎？服裝道都準備好了！絕對土到掉渣！還是念念的主意呢！”

季慕白夸張地朝盛聿明眉弄眼，慢條斯理地從行李包里，拿出兩套灰撲撲的道裝，往人面前一甩！

盛聿明整張臉瞬間就黑了。

他掃了一眼，冷聲道：“這就是不管我喜不喜歡，你都想試試的造型？”

之前撞破黎念和舒怡計劃時，盛聿明曾經聽道黎念的說話。

該不會，真的有這種趣味？

“念念，你真的喜歡？”他抬眸看向黎念。

黎念正在欣賞自己上的長呢，結婚戒指套在了蕾手套的外面，更顯得溫。

提起擺，輕輕轉了一圈，洋洋得意之際，聽到盛聿明的問題，扭頭一看，尷尬地飛撲上前，奪下了道服。

“不是！你聽我解釋！我是想要一個白頭到老的寓意，實在想不起有什麼造型，隨口說的。不打算拍的！”氣呼呼地瞪了季慕白一眼，又朝著舒怡求救，“舒怡姐！他欺負我。”

“……”季慕白一下傻了眼，慌忙解釋也來不及了。

舒怡已經捧著相機，跑過來了。

“我就是開個玩笑！”

季慕白趕把道服裝收起來，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盛聿明一直沒有說話，低頭思索。

“念念要是真喜歡，那就拍一組吧。”他似乎下了決心。

黎念反而還急了。

“不行不行！這套服太丑了，他選了最丑的，就是故意笑話我這個主意的。盛聿明，你別聽他的。”

“呵，又是他都知道的事，我不知道。”盛聿明一副傷的表，輕輕嘆了一口氣，“還有什麼事，是季慕白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黎念的抿得更了。

盛聿明心頭一滯，他本來只是隨口一說，但黎念的表，反而給了他一種又蒙對了的覺。

“念念？”他都覺手又要抖了，“你有事瞞我？”

這時，舒怡已經走過來了。

季慕白一把抱住，瘋狂地往回跑了好長一段，才停下。

“怎麼了？”舒怡不解，長了脖子，往前看去。

季慕白悔的腸子都青了，他為什麼吃飽了撐得沒事干，去招惹盛聿明嘛！

那家伙平日里對自己的各種照顧各種好，在遇到黎念時，通通清零，本沒有商量的余地。

黎念在盛聿明的心目中，肯定排在第一位，其他人都得靠邊站。

媽呀，只是一個拍攝想法被他先知道，盛聿明都掩飾不了緒了。

那他要是知道黎念已經通過了季氏的面試，畢業后就可以正式職，估計得打他的腦袋！

季慕白狼狽地跑出好遠，都聽不到盛聿明和黎念的聲音，只能遠遠看到兩個人影，平靜地說著話。

事實上，一點都不平靜。

黎念說出自己準備職季氏時，盛聿明直接倒了一口涼氣，手都不自覺地攥了。

他只想知道為什麼，但說出的話，帶著委屈：“為什麼？不喜歡盛安嗎？還是不想和舒怡在一個部門？廣告部待膩了，可以換部門。”

盛聿明就差說出，職位隨便你選。

有一個瞬間，黎念甚至覺得，這時開口想要盛聿明的位置，恐怕也能得到。

但只說：“去了盛安，也是從小職員慢慢磨煉起來，和在季氏沒有什麼區別。但我們的關系一公開，公司里難免會被一些人當做談資。我覺得，這對你我都不太好。我沒有多社會經驗，如果應付不來，反而會引起麻煩。”

年后，盛安集團部分割，剝離了不旁支親戚們的產業，公司里又多了不的風言風語，茶水間烏煙瘴氣。

黎念太過于清楚分家的幕，對那些過于離譜的談資尚且無能為力。

隨著婚訊的公開，未來肯定會有人談論和盛聿明。

以前就是因為在茶水間里聽到的流言，誤會了盛聿明。

不想讓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盛聿明不能接這種理由。

錯的又不是他，為什麼黎念選擇的是，離他遠一點？

“我是去工作的。”黎念扯了扯盛聿明的袖子。

盛聿明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沒說你是去談的。”

“……”黎念有些懵了。

看著盛聿明藏著惱意的眸子，一時間竟然覺得他有些無理取鬧。

不是解釋過了嘛。

要問的是他，問了不高興的，還是他。

還不如不問呢。

一言不合，兩人心里都揣著委屈。

合影是拍了，拍得猶抱琵琶半遮面，幾乎都是遠遠觀的姿勢。

一個留洋大小姐，一個迂腐私塾先生，怎麼也不像是能開誠布公的關系。

回程的路上，車子里氣氛安靜得相當詭異。

季慕白自知理虧，老老實實當他的司機，不敢搭一句話。

還是舒怡打破僵局，問黎念打算什麼時候去試婚紗，要不要安排在一起？

“婚禮打算用中式的，準備了冠霞帔，不用婚紗。”黎念小聲回答，余去瞥盛聿明的方向，可對方沒有給投來眼神。

顯然，他比自己還會置氣呢！

這下，黎念不止委屈，都有些生氣了。

扭頭就對著舒怡說：“不過，婚紗也不錯，改天一起去看看吧？試婚紗，就只有我們一起了吧？聽說有習俗，新郎婚禮前，是不能看婚紗樣式的。”

舒怡笑著點頭：“對啊！也算是驚喜的一環嘛。到婚禮那天，就可以驚艷全場。”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驚喜的啊！萬一只有驚，沒有喜呢？”一直沉默的季慕白突然開腔。

他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后視鏡，顯然不同意舒怡的說法。

黎念注意到了，朝舒怡挑了挑眉。

舒怡捂住笑，湊到黎念邊：“他想替我選婚紗呢！我沒同意。哪能什麼都他說了算呢！”

黎念聽到舒怡那麼說，悶悶應了一聲，附和地笑了笑。

之后就沒有再搭腔。

的冠霞帔，是盛聿明選的，找了老師傅，組了個小團隊，日夜趕工，制作考究，相當。

幾乎婚禮的所有細節，都是盛聿明敲定的，只負責了拍攝婚紗照。

還在拍攝當天，鬧了不愉快，真是心塞。

回到家前，黎念直覺和盛聿明大概要冷戰了。

這小半年的時間里，從盛聿明跑去西南，找到自己時算起，兩人的關系幾乎都是盛聿明在妥協，自己被偏。

或許，自己當真是恃寵而驕，忽略了盛聿明的？

可去季氏工作，不也有為盛聿明考慮的原因嗎？

初出茅廬，很多工作都沒有經驗，萬一做錯了事，挨批評是小事，要是有人把這些都往盛聿明上推，怎麼辦？

盛聿明想把自己留在盛安，留在邊，無非就是要照顧，親自看著才放心，可在有心人的眼里，編排公私不分怎麼辦？

盛鑫當年進公司，都先去分公司歷練呢，也沒有說直接空降到集團總部。

黎念心里的辯解，想了一套又一套，可面對盛聿明沉默的面孔，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明明自己沒有錯，卻搞得十惡不赦一般。

心里還委屈著呢！

這一晚，兩人躺在床上，相敬如賓。

黎念先躺下，想著等盛聿明睡下的時候，自己可以稍稍主一些，若是人有回應，也算是遞出了臺階。

可惜，盛聿明洗澡花了很長的時間，躺進被窩時，抬手就關掉了燈。

“奔波一天，早點休息吧。”

他說完這句，翻道了晚安。

黎念睜著眼睛，盯了盛聿明的后背，整整一個晚上，眼睛都發酸了。

天亮的時候，晨曦過薄紗，灑進房間，也落到了盛聿明的后背上。

“盛總，別裝睡了。一晚上一不，演木頭呢！”黎念聲音有些啞，眨了眨干的眼睛，鼻頭帶著發酸難耐，好在沒有眼淚落下來。

盛聿明聞言，后背一僵，呼吸也重了些許。

黎念現在不喜歡冷戰，掀開被子，想要拉起盛聿明，好好說清楚。

剛起，躺在邊的盛大總裁也騰的一下就坐起來了。

“要去哪里？”

盛聿明抓住黎念的手腕，急切的嗓音也是啞到不行。

黎念一垂眸，四目相對，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烏青的黑眼圈和眼中濃濃的倦意。

又是盛聿明先妥協：“念念，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