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聿明姍姍來遲。

他換掉板正疏離的黑西服，在家居服外套了件米的針線開衫，看著儒雅隨和，像是很好說話的鄰家哥哥。

他十指握，放在膝蓋上。

一冬，他的上總是蓋著條黑的羊絨毯，顯得疊放其上的雙手，特別白皙修長。

真好看！

不合時宜的念頭，涌進黎念的腦海里。

倏地，別過了臉。

管家見人齊了，便通知廚房起菜。

盛聿明向來都坐在盛老爺子的旁邊。

椅剛剛推到位置，他提起方巾手，耳邊就聽到一陣窸窣聲。

抬眸看，盛鑫了風似的，搬著椅子遠離他，和黎念越湊越近。

黎念先是歪了半邊子，屁挪了挪，可實在太，又只好搬起椅子朝著盛明胭的位置湊近一些。

一張圓桌，就那麼大地方。

一人，所有人都得。

這麼一番作。

等管家上菜，驚訝地發現盛聿明和盛鑫叔侄之間，隔出小半張桌子。

眷們面面相覷。

盛老爺子沒搞懂，頗有微詞，輕咳道：“鑫鑫，怎麼回事？”

盛鑫裝作無辜，嘟囔道：“我想離念念近一點嘛。好幾天沒見，想了。”

實際上，盛鑫覺得黎念肯定向盛聿明求助了，一會保不齊要幫解除婚約，心里不甘，才要表明立場。

盛老爺子原本都打算板下臉，聞言反而樂了。

“臭小子，吃飯也膩歪。”

溫婉虹也笑著打趣：“膩歪才好！今天媽媽給你們小兩口挑了套房子。念念喜歡，就買來當婚房。”

小兩口？婚房？

黎念抿不語，渾發涼。

不敢抬頭，怕自己忍不住又要向盛聿明求助。

他不會幫自己的。

“大嫂，現在就準備婚房，有些太早了。”

盛聿明終于開口。

他話音一落，一桌子人都雀無聲。

黎念的心提到嗓子眼，揪著桌布，期待著盛聿明沒說出的話。

他是要反對訂婚嗎？

盛老爺子同樣不解：“太早？什麼意思？你們不想結婚？”

“鑫鑫？！”

“我當然想！求之不得！”盛鑫義正言辭，激道，“婚慶公司都確定了，想晚上和念念討論方案呢！還有度月的地方，也有好幾個方案！”

盛老爺子面贊許，扭頭看向黎念，遲疑：“……那是念念不想？”

席上所有人，都看向黎念。

就連始終沒吱聲的二姑盛明胭也停下撥弄佛珠的手，了過來。

“我，我……”

黎念頓口干舌燥，如同萬蟻噬心，支支吾吾。

“念念，你是對鑫鑫不滿意，心里有喜歡的人了？”

溫婉虹看這般扭，不住試探。

黎念哪里敢說！

要是讓盛家其他人知道，自己早就和盛聿明暗度陳倉，今天下午還在辦公室里糾纏，估計當場就會要收拾行李，趕出家門。

恐怕還得連累盛聿明。

糾結著，緩緩抬起頭。

一桌子人，總是一眼先看到盛聿明。

他的臉平靜淡然，辨不明喜怒。

那目倒是灼灼，可他向來就是一雙桃花眼，只是平日里深沉慣了，端著架子，看不出旖旎。

黎念的心又酸又脹，避重就輕：“我對他沒有不滿意。”

“沒有不滿意，那就是滿意！”溫婉虹拍著脯，招呼兒子，“你呀，多陪陪念念，培養。”

盛鑫立刻順桿爬。

“小叔！念念在總公司一直加班，不如跟我去分公司。就當我助理，同進同出，一起上下班！您看行嗎？”

“對！夫唱婦隨！這個主意好！”盛老爺子第一個贊。

黎念正大明地去看盛聿明。

等他的決斷。

讓去總公司當管培生實習，一開始就是盛聿明決定的。

實習的這幾個月里，倒真的是和盛聿明同進同出，一起上下班。

只是盛家人以為，他是長輩晚輩，順道送回大學寢室。

實際上，兩人早就住在一起。

盛聿明氣定神閑，略一挑眉。

“倒的確是個好方法。住在一起，日久生，總是要一點點培養的。”

他的眼眸盯著黎念，字字句句，像是在同意盛鑫的提議，又像是點醒，一語雙關。

黎念心里堵得厲害，坐如針氈。

桌上人都喜笑開，尤其是盛鑫的都要咧到耳朵了。

生怕盛聿明反悔，他趁熱打鐵道：“那小叔，明天可以嗎？”

盛聿明低頭，撥弄了一下手邊的筷架，覺得指尖和這瓷玩意一樣涼。

他再抬頭，所有人都看著自己。

尤其是黎念，小臉僵，眼眶發紅，偏偏那張就是不肯張一下，一副逆來順的模樣。

其他人能被糊弄過去，盛聿明的口袋里可還揣著人家下午塞回來的鑰匙。

骨頭得很。

看來是真的想嫁！

“聿明。”盛老爺子朝盛聿明點點頭，催他答應，“菜都要涼了，就這麼定吧。”

盛聿明頷首：“我沒意見。”

黎念的臉倏地全無，再次被盛聿明推向深淵。

他是想讓自己嫁的！

他同意！

木已舟，多說無益。

黎念把眼一閉，默默接現實。

就在這時，管家突然來報，說有客人來了。

“什麼客人？”

盛老爺子一頭霧水。

好好的商量婚事呢？哪里冒出來的客人？

一桌人，除了盛聿明，各個面面相覷。

只見管家領人進來，陪著一起的還有盛聿明的助理鄭毅。

“盛總，姜小姐來了。”

姜小姐？！

齊刷刷的目，了過去。

這不是最近風頭正勁的明星姜蕓？

黎念沒記錯的話，應該給盛鑫分管的香水和護品產線，拍過好幾個廣告？

姜蕓面容致，五立，環顧一周，目先是掃過盛聿明，再看向黎念，最終落在盛鑫的臉上，不置可否地聳了一下肩。

“小盛總，不能怪我。我沒想拉你下水的。”

嘆了一口氣，慢條斯理地下黑的繭形外套，出里面修的高領線長，做了個優雅的轉作，隆起的小腹，約莫已經有4,5個月大了。

“誰，誰的？”

溫婉虹驚呼出聲，立刻捂住。

盛聿明淡然一笑，悠哉地舉起雙手：“不是我的。”

姜蕓護住肚皮。

“是雙胞胎。我至得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