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以為是叛逆期，不久后聽西桐說哥在談，見過那位傳說中的對象，是偶爾會來家里排練的孩兒，長得確實好看，也十分有氣質。沒過問，只讓他爸去給他旁敲側擊做了些思想工作。

畢業前他說想出國，一副誓不留下的樣子，可沒多久又說決定留在國。一年本科還沒讀完呢，又冷不丁說要去英國，并且堅持去了。

本科畢業前的最后一個暑假，家里開家庭會議，他爸建議他再去讀個學位，他不太愿意，隔天晚上從外頭回來，他爸再找他，他又突然改口說想申請去國。后來去了，那兩年子倒是好轉不，結果畢業前突然提前回來，連畢業照也沒帶回來一張。那段時間他臉就沒好過，回家來也不怎麼愿意說話。再后來全心接手家里的事業，幾年沉淀下來才變現在這副模樣，既沉穩，也冷漠。

電話里的聲音也沒什麼緒，上來便問怎麼了。

忍不住笑，“沒事就不能找”

對面拿一個字堵：“能。”

又嘆氣，“你這麼跟人說話，別人能搭理你麼”

這才聽見笑聲，跟著那邊又問：“怎麼了”

“沒怎麼，”語氣如常，“剛剛去你那兒給binbin拿了那只黃的小鴨子。”

那邊立即沒了聲兒，明白過來，直接道：“人我見著了，也不知道被我嚇到沒，剛我捎了一段，現在去77大廈了，是在那兒上班”

“嗯。”

“就沒了”柴碧雯又笑了，“沈西淮，你在張什麼”

那邊不答反問：“怎麼樣”

“你這話我聽不懂。”

“緒怎麼樣”

“看著好。”

那邊沒說話，卻知道他急了，忙又問：“你到底在張什麼不如你先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

那邊仍舊不回答，只問：“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就說你們是同學，讀書時候不，去加州才聯系上的。”已經猜出了幾分，莫名有些來氣，“你工作時候知道大刀闊斧，知道放開手腳，知道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怎麼到追孩這事兒上就畏手畏腳了我猜著既然能跟你在一塊兒，總不會對你一點意思也沒有。”

那邊沒說話，忽地一愣，“真一點意思也沒有”多有些意外，又急忙問：“那剛才這面是見錯了”

沈西淮不置可否，終于再開口：“我先給打個電話。”

柴碧雯又把人喊住，隔會兒才說：“這事兒有時候太固執了不好。”

沈西淮沒等來后文，很快掛了電話。

他最近在試著戒煙，不是什麼難事兒，他原本也不怎麼喜歡，可出門到臺時又撈上煙跟火。

夜很涼，像是要落雪，他只穿一件襯衫站風口，著腳下有些狹仄的曼哈頓街道。

糧倉口的街道也很窄，有一段路縱橫錯仿佛迷宮，他走過不回，也迷了幾回路。那時候覺得糟心，幾年前建設部終于負起責任，把那段路重新規劃改建，市民再沒有迷路的可能，紛紛留言改得好，他卻又覺得還是原來的走起來習慣。

他要去點煙，電話先響。等看清名字，立即把煙掀滅，卻又沒急著接通。

好一會兒才按下接聽，那邊也沒立即開口說話。

他語調還算平穩，“車子停回去了”

“嗯，”聲音很輕，隔會兒才說：“我在你家見你媽媽了，還有binbin。”

他停頓兩秒，說：“對，binbin這兩天是帶。”

靜安想，他果然沒有太大反應。

喊他：“沈西淮。”

沈西淮沒應，忽然問：“binbin有沒有調皮”

靜安的話被攔了下，很快說：“沒有，”暗吸一口氣，繼續說：“我有事想跟你說，你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要一段時間，還不確定。”

靜安以為他會直接問什麼事，甚至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在電話里說，結果其實無非兩種，要麼結束，要麼更進一步，仍然有些猶豫，因為沒有把握，而他也并沒有問。

“那你……”

話沒說完，對面忽然打斷，“等我回去再說。”又問：“還有事麼”

意識到他現在應該很忙，忙加快了語速，“沒事了，我明天也要出差，應該比你早回來，你回來后告訴我。”

那邊并沒有回應，看了眼手機發現電話也并沒有掛，只好試探地喊了句：“沈西淮”

“嗯。”

“我掛了”

“好。”

手機暗下去，沈西淮站著久久沒。

他想起Paige說的那句“只是跟Joanne預想的不太一樣”，有些擔心這一次出差，他也聽見鼻音有些重，像是要冒，卻又不想再把電話打回去。電話一打回去，就有可能把那些話提前說出來，即使他不確定那些話的容是什麼。

又一陣冷風吹過來，他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他想起有一年在倫敦，LSE考試周的圖書館人很多，他待位置上復習，休息時間打開手機。他已經盡量不去看社平臺，那時無意點進去，恰好就看見一條消息，知道有人患上重冒。后天就有考試，他來回看了幾遍，放下手機出去跑了一圈，回來仍舊沒有冷靜下來，立即收拾了東西趕去機場。落地后車子直接開去學校，在宿舍樓底下，他看見被牽著往外走，上還披著旁邊人的外套。他那時候才知道，淮清的冬天可真他媽冷，比任何一個城市都要冷。他當即買了回倫敦的機票，慶幸的是那一門考試沒有被他錯過，甚至拿了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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