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后初霽，刺破云層，仍抵不過冬日的寒。

宗人府囚二皇子的房間，冷。

蕭淮州滿臉死寂，盤而坐在一張破舊的板床上。

突然房門被推開。

“吃飯了”，門口傳來催促他用膳的聲音。

蕭淮州并未睜眼，“放那吧。”

只是送飯的下人并未有要離開的意思，蕭淮州緩緩地睜開眼。

他看清一布麻的人，此人面白無須，嗓音比男人要細上許多，顯然是太監。

若是他沒有記錯，這太監是瑤華宮的打灑太監，他對他有一點印象。

他看著那人，譏諷地勾了勾，“母妃讓你來的？”

送飯的人明顯沒想到蕭淮州會說出這種話，愣了一瞬之后眼神復雜:

“既然二皇子知道，那便請二皇子用膳吧，貴妃娘娘也為您做了努力，但是終究小胳膊擰不住大，但是貴妃娘娘請您放心，小世子會護著的。”

這太監的意思很明顯，他的母妃舍了他，要他死。

蕭淮州死寂的臉上突然出一抹笑:

“幫本殿給母妃帶個話，問問厚此薄彼便也罷了，為何還要如此狠心？”

說完他沖著太監招了招手，“拿來吧。”

王敗寇，人薄，世涼，死是解。

他面平淡地接過粥碗，仰頭一飲而盡，沒過多久手中的碗掉在地上碎裂開來，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咬著的中沁出黑，子佝僂著倒在床板上，撞的床板發出吱呀的聲響。

那太監手探了探蕭淮州的鼻息，轉迅速離開。

待房間恢復安靜。

蕭淮旭從柜子后的暗室走出，看了一眼床上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男人，緩緩地開口。

“二皇兄如今可算是看清了現實？”

蕭淮州抹了抹眼角，睜開眸子，從板床上坐了起來，冷凝著蕭淮旭。

“太子在這里挑撥離間，方才那太監雖然是母妃邊的人，但是本殿也有理由懷疑，是你拿了那太監，企圖離間本殿與母妃之間的關系。”

蕭淮旭盯著蕭淮州眸中的黯然，嗤笑出聲:

“到底是不是離間，你心中比誰都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何況孤若是想離間你與魏貴妃，那也得有價值不是。

你是覺得孤不知道，你只是蕭淮印的擋箭牌？

還是覺得孤不知道，你養的那五十萬焰火軍駐扎在哪里？”

說著他嘲諷地勾了勾，“孤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了。”

“鄭宇是孤的人！”，他說的一字一頓，字字誅心，“不過你也并非一無是，至等到他日孤收了西周時，功勞會記你一份。”

蕭淮州在聽見那一句，“鄭宇是孤的人。”后，便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話。

他只覺得大腦中一片空白。

死一般的沉寂過后，蕭淮州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原來本殿竟然一直在給太子做嫁！”

何其諷刺！

自己不過是跳梁小丑，從頭到尾太子什麼都知道，不過是不聲地看著他們表演，這是多麼深沉的心機啊！

突然他吐出一大口，不過不是因為毒發，而是怒火攻心。

蕭淮州面灰白，角兒的那抹漬格外刺眼，他掀開眼皮前看向站在不遠的蕭淮旭:

“既然太子什麼都知道，本殿沒有任何的價值，你為何還要救本殿？”

蕭淮旭沒有回答他，“待會兒會有人送你離開京城，忘了這二十年來的一切，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吧。”

蕭淮州愣住。

蕭淮旭未再看他一眼，轉離開。

只是在走到門口時，腳步一頓:

“父皇終究沒有魏貴妃那般心狠！”

直到再也看不見蕭淮旭的背影，蕭淮州捂著臉無聲哭泣，肩膀劇烈地抖。

曾經他母妃一次次在耳邊抱怨他父皇不公，所以他一直最恨的人是他父皇。

哈哈……，可是最后一心要他死的卻是他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