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九月,暑氣褪去,秋風翦翦,桂香融融。
國公府的梧桐苑。
桂花樹下置了一張致的金楠木榻。
榻上慵懶地側臥著一俏人兒。
一手撐著瑩白腮,一手半握著書卷。
旁還時不時有婢投喂著瓜果,好不愜意。
晌午的過樹葉,灑下斑駁影,映著凌凌杏目,如墨如染。更襯得那玉花的昳麗容,楚楚嫣然。
凌姑姑穿過垂花拱門走了過來,嗔怒地瞪了一眼正給傾嫵投喂瓜的春桃:
“死丫頭,郡主任,你也不知道勸著點,秋了瓜又寒,太子殿……”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凌姑姑立馬噤聲,以眼神示意春桃將那人的瓜果撤了。
傾嫵只是幽幽地睨了凌姑姑一眼,又重新將目落回書卷上。
是國公府的嫡。
母親在四歲那年,為救皇后而殞命。
不久后悲痛中的父親帶著兄長去了函谷關鎮守。
函谷關大漠風沙,環境惡劣,軍隊中亦不適合帶著一個娃娃。
昭寧帝和長孫皇后念母親恩,又不放心將留給二房養。
便將接到了宮中,封為長樂郡主。
帝后和幾位皇子都待極好,榮寵甚至超越了昭寧帝唯一的公主-榮華公主。
時荏苒,從稚孩到豆蔻年華,一轉眼便是十年。
太子平日里管管的,今年年初的時候西域進貢了果子酒,眼饞了許久,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趁著宮人不注意,喝了幾杯。
只是運氣不好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竟是真的。
剛將果子酒喝的一滴不剩,原本不該出現在長樂宮的人,卻冷著一張俊站在自己面前。
當場被抓包,嚇得本就醉醺醺的腦袋更加不好使,肚子一就往地上摔去。
摔是沒摔著。
可是慌中企圖去抓太子的裳,卻抓住了……
當時腦袋瞬間嗡的一下。
竟然掏了尊貴不染纖塵的太子殿下。
不知哪里來的勇氣,瞬間瞄了一眼面漲紅,渾繃的男人,訕訕收回手。
好在喝了酒臉本就紅,又臨危不,直接暈了過去……
翌日醒來,照樣一口一個太子阿兄,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畢竟只要不覺得尷尬,那麼尷尬的便是別人。
只是最近太子阿兄看的眼神,總是凝著一抹異樣的愫,說不清道不明,會莫名的讓心慌意。
但是始終沒忘記,在太子阿兄十四歲那年,長孫皇后問他:
“等傾嫵長大,給太子當太子妃何如?”
太子阿兄卻道:“孤是傾傾的阿兄。”
這句話哪怕過了七年,仍舊記得清楚。
阿兄?
其實更覺得他像爹。
爹都沒有他管的那麼多!
不能任由自己的心了!
只要老老實實的不作妖,作為長樂郡主,眼下擁有帝后的寵。
縱然他日太子極,亦可榮華無雙。
于是在一月前,趁太子蕭淮旭去西洲練兵,央著皇后要搬回國公府住。
長孫皇后不住的磨泡,最終點頭允了。
但出宮可以,條件是必須帶著凌姑姑、春桃、夏喜還有暗衛燕臨、何。
這些都是長孫皇后親自挑選的人,也習慣他們伺候,便也一起帶回了國公府。
何況帶著他們,自己也可以和二房那些人,費些口舌。
近日蕭淮旭快要回京了吧?
得知自己離宮,他會有什麼反應?
呵……他那麼冷的子,泰山頂而不崩于。
估著也不會將這些無關要的事放在心上吧。
傾嫵回神,見凌姑姑正一臉委屈地盯著自己。
“姑姑怎麼了這是”
的嗓音,聽得凌姑姑瞬間心,有些無奈地坐到榻旁的矮凳上:
“我的好郡主,當初您出宮,奴婢可是在皇后娘娘那簽了生死狀的。”
瞧著凌姑姑浮夸的模樣,傾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放下書卷,坐了起來。
“好姑姑,我以后不貪吃了就是了。”
話音剛落下,便見春桃一臉喜氣地進來。
說是宮里來人了。
沒過多大一會兒,夏喜領著長孫皇后邊的孫嬤嬤進來。
孫嬤嬤笑著請安:“奴婢拜見郡主,郡主金安。”
傾嫵從榻上起,笑盈盈地將孫嬤嬤迎進了室。
先是問了帝后的況,然后才知道孫嬤嬤的來意。
原來是昭寧帝,有意要給太子和諸位皇子、世子選妃。
皇后明日要在花園里舉行秋日宴,實則相看一下各府的貴。
蔥白的玉指,微了一下,傾嫵看向孫嬤嬤:
“勞煩嬤嬤回稟娘娘,既是給太子和各位皇子選妃,傾嫵去恐怕不大合適。”
孫嬤嬤呵呵一笑,還是皇后娘娘最了解郡主,將理由都給想好了。
“娘娘說郡主與各位主子走得近,知道他們的喜好,正好可以幫忙相稱相稱。”
傾嫵:“……”
送走了孫嬤嬤,傾嫵還沒從紛的思緒中回神。
老太太又來了。
老太太先是噓寒問暖了一陣,見牌打的差不多,這才言歸正傳。
“傾嫵啊,方才宮里來人,是不是讓你明日進宮的?”
傾嫵眸不變,點頭。
看來這個好祖母,是時時刻刻派人盯著的梧桐苑。
老夫人又道:“方才你二嬸來尋祖母,直夸你懂事有見識還孝順,而你二妹妹倒是小家子氣了,你明日宮能不能帶去見識見識?”
傾嫵默默地聽著,在心底哂笑。
二叔不過是一個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不了天家的眼。
但竟不知,二房原來有這麼大的野心。
二房從未關心過兄長和侄兒在邊疆可安康,私下霸占了母親所有的嫁妝,頂著國公弟弟的名頭到張揚便也罷了,如今竟然還妄想踩著攀高枝兒。
他們怎麼不回去洗洗睡下,做夢去!
在老太太滿眼的期待中,傾嫵勾了勾:
“既然二嬸都知道二妹妹小家子氣,宮沖撞了貴人就不好了。
是眼界重要,還是命重要?祖母應該比孫清楚。”
老太太一愣,雖然這個孫拒絕的委婉,但希終究落空,勉強維持住臉上的笑,再勸:
“有你在,你二妹妹出不了格。”
出不了格?
說的可是傾城?
就那個炫耀的格,被丟到那貴圈兒里,只怕能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傾嫵不想跟老太太再多說,打了個哈欠。
“祖母我困了,明日連我都不知道什麼況,貿然去也不合規矩。
下次找個合適的機會,我再帶二妹妹去。”
老太太心愿沒達,臉有些不大好。
但見傾嫵并沒有將話說死,又裝模作樣地夸了幾句這才離開。
只是前腳剛出梧桐苑,臉便一寒。
死丫頭,如今都已經離了宮,還敢跟擺大譜。
等徹底被宮里厭棄了,看自己怎麼收拾。
————
翌日,皇宮,花園。
皇后瞧見一抹胭脂的娉婷影,遠遠地便沖傾嫵招手:
“阿嫵到本宮這來。”
坐在皇后下首的魏貴妃不屑一笑。
不過是一個外臣之,也就皇后腦子了,把當個寶。
傾嫵走近,舒眉展笑,揚起角,福行禮:
“請皇后娘娘安。”
“請貴妃娘娘安。”
沒錯過貴妃眼中的嘲諷。
但毫不在意。
貴妃這些年,因為自己的榮寵遠遠超過了膝下的榮華公主,心里一直不平衡。
反正梁子都已經結下了,饒是再卑躬屈膝,人家也不會領,還平白丟了皇后的臉面。
索落落大方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知道有很多目落在自己的上。
有打量的、有羨慕的、有嫉妒的,還有頻頻朝看過來要引起注意的。
朝著頻頻向自己眨眼的永嘉郡主微微頷首,莞爾一笑,其余的自忽略。
皇后不著痕跡地從魏貴妃上收回視線,笑著開口:
“再過月余只怕這花園里的花便不如眼下艷麗。
難得近來無事,邀各位貴來共賞,大家不必拘泥,且隨意聊聊。”
皇后說話間,幾個剛下了早朝的皇子、世子便已經到了花園。
皇后雖未點明賞花宴的用意,但在場的哪個不是心思通的?
紛紛地道:“是”。
孫嬤嬤伏在皇后耳邊,低聲道:
“娘娘半個時辰前,太子殿下已經回了宮,正在書房候著呢,要不要奴婢派人去通知殿下一聲。”
畢竟您蔫壞地攔下了燕臨給太子爺的信。
剩下的話孫嬤嬤沒敢說。
皇后瞄了一眼,一副事不關己的人兒,抿了抿笑:
“不必了,小五兒這個時候估著要從尚書房下學了。”
孫嬤嬤:“……”
娘娘太子殿下可是您的親兒子,您這樣看笑話真的好嗎?
————
太子蕭淮旭從書房出來。
冷著臉便要出宮。
只是沒走多遠,便撞見了從尚書房下學回來的五皇子蕭淮琰。
“太子皇兄。”
蕭淮旭腳步一頓,微微旋,完躲過了朝自己奔來的韁馬兒。
蕭淮琰撲了個空有些委屈:“兄友弟恭難道兄長忘了嗎?怎麼可以這麼嫌棄弟弟?”
蕭淮旭勾了勾角,“小五兒長高了”,說著了他的腦袋。
五皇子如今十歲,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見兄長沒嫌棄自己,又拿自己的腦袋往大掌上蹭了蹭。
蕭淮旭尷尬地收回了手。
便聽五皇子道,“我要去花園參加母后的宴會,兄長要不要一起去?”
蕭淮旭:“孤還有政務要出宮一趟。”
“哦!”,蕭淮琰聲音有些黯淡。
一個月未見兄長,他甚是想念。
不能跟兄長一同參加賞花宴,他心底難免失落。
但一想到兄長是太子,平日里政事繁忙又辛苦,極為懂事乖巧道:
“太子皇兄不能陪我也沒事,小五這便自己過去了。”
說著蕭淮琰轉,剛走幾步又自言自語道:
“還好阿嫵姐姐也在。”
蕭淮旭練武之人,耳力極好,倏然轉,薄抿。
“小五兒,你方才說什麼?”
蕭淮琰瞥見兄長微擰的眉頭,有些發懵,又將方才自己嘀咕的話重復了一遍。
蕭淮旭眸有些復雜,“你真心希孤陪你一起過去?”
蕭淮琰重重點頭。
有太子皇兄在,安王世子那些妖魔鬼怪,便都不敢挑事兒。
他們不挑事兒,他就不會報復回去,就不會闖禍,父皇也就不會罰他。
蕭淮旭避開五皇子的目,輕咳一聲:
“既然小五兒高興,那孤便陪你一起。”
蕭淮琰高興地跳了起來,將手中的書本甩到了天上,里嚷嚷著。
“就知道太子皇兄最疼弟弟了。”
稚言傳耳畔。
看著高興的有些傻里傻氣的弟弟,蕭淮旭的面罕見地有些不大自然。
PS:太子爺高冷八百個心眼子,霸氣寵妻百分百護犢子。
小郡主嫵明刁鉆而不自知,一步步將高冷太子爺拽下神壇。
小甜餅一枚,主打一個寵,流,喜歡大主爽文的寶子請自行避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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