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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67章 暗中約定

  薛仁貴見過各種各樣的信，唯獨將國璽拿來作為信卻是生平僅見……或許這廝不是傻，而是對於康國來說，國璽並非那麼重要？

  似乎看懂了薛仁貴的疑，拂乎漫咧開出一口白牙，笑道：「國璽不過死而已，與康國之傳承、闔城之族人相比又算的了什麼？當下整個康國危在旦夕，一旦唐軍開始進攻，阿祿迪城便被戰火籠罩，與其拿一個別的什麼信前來使得將軍疑神疑鬼，還不如直接將國璽拿來，免得誤會，也能徹底展示康國之誠意。」

  薛仁貴點點頭，道：「這份誠意的確分量十足！那咱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王子此來，有何貴幹？」  

  拂乎漫道：「康國與大唐乃是盟友，十年前父王遣使唐覲見太宗皇帝陛下，得到太宗皇帝之嘉獎，並且相互盟誓永為睦鄰，這些年來，康國對於大唐之商賈亦是頗多照拂，商稅更是減不止一……怎奈大食兇殘暴戾，康國弱小、不能自保，只得屈從於其威之下，卻日日夜夜都盼著唐軍天兵降臨，驅除邪惡。如今葉齊德鳩占鵲巢盤踞於阿祿迪城，康國上下敢怒而不敢言，幸而唐軍旋踵而至，康國上下願意協助唐軍，殲滅賊寇！」;

  無論康國亦或昭武九國之其餘，都更為願意與大唐做生意。

  唐人聰慧，往往在各國賺取無數利潤，但大唐會將規則擺在明面且大家一同遵守規則，並不會恃強凌弱。而大食則不同，這幫牲畜一般的野蠻人視規則如無，規則對他們有利的時候便遵守規則，規則對他們無利的時候便恣意踐踏規則，總之一句話，無論任何時候，只能他們占便宜，占不到便宜便掀桌子……

  野一般毫無文明可言。

  況且大唐知道河中地區距離太遠，即便攻占一時也不可能長久占有，所以大唐對河中地區的土地並無覬覦之心，只想著通過綢之路將所有國家聯通起來，大家一起做生意、一起發財。

  而大食對待土地則極為貪婪，他們一手捧著經文、一手舉著刀劍，所至之猶如蝗蟲一般，土地、人口、財富……恣意掠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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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仁貴道：「大唐理解昭武九國之難，所以對於爾等屈從於大食，從來不曾怪罪，如果願意重續盟約，自然也欣然應允。不過王子打算如何協助本將殲滅大食軍隊？」

  無論如何，背叛已是事實，並非口說幾句、表表忠心，便可盡釋前嫌。

  拂乎漫一臉自信：「在下可以調集足夠舟船，甚至於薩寶水上假設浮橋，幫助貴軍橫渡河水，直抵阿祿迪城之下！」

  薛仁貴神一振：「此言當真？」

  「軍帳之中，豈敢戲言？只希一旦阿祿迪城被毀，唐軍能夠幫助重新築城。」

  「一言為定！」

  「那在下這便回去向父王復命，然後暗中調集舟船。」

  「需要多時間？」

  「三日之後，於阿祿迪城上游二十里淺灘，連夜搭建三座浮橋，以供貴軍渡河。」;

  「好！」

  薛仁貴霍然起，沉聲道：「如若事，本將親自上書陛下，不僅嘉獎貴國，亦會對賢父子有所敕封！」

  拂乎漫臉漲紅，激不已：「當真？」

  獲得大唐之嘉獎容易，但想要獲得大唐皇帝之敕封卻千難萬難，昭武九姓甚至將此視為無與倫比之榮耀！

  無論哪一部落之胡族，也無論其是否有氣吞天下之志，皆將大唐視為天下正朔。

  畢竟，那位太宗皇帝乃是天下公認之「天可汗」，得到大唐皇帝之認可、敕封，其份、地位便自然而然的高出一籌……

  薛仁貴道：「爾等昔日皆尊太宗皇帝為『天可汗』，如今迷途知返、重歸於大唐統治之下，陛下自會欣然應諾。」

  「我這就返回阿祿迪城，與父王一併暗中籌備，三日之後接應唐軍渡河！」;

  「那我就在這裡等著，三日之後，殲滅敵寇！」

  ……

  待到拂乎漫離去，薛仁貴連夜聚集將校于帥帳之商議此事。

  王孝傑略有猶豫：「此人是否可信？萬一是葉齊德授意其前來誆騙於咱，等著咱們毫無準備之時渡河再半渡而擊，那可就麻煩大了。」

  康國既然已經背叛大唐、投降大食，那麼其言亦不可信，聯合大食人坑害唐軍一回是完全有可能的。

  一旦唐軍在渡河之時遭攻擊，損失慘重，那麼極有可能形對峙於薩寶水的局面，不能對敵軍繼續施以追擊，整個戰略便等於宣告失敗。

  薛仁貴點點頭：「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但若是不予冒險，咱們便只能站在薩寶水北岸洋興嘆、無法渡河，戰事便會陷膠著……你有什麼看法？」;

  王孝傑道：「敵軍兵力占優，但一路潰逃不僅軍心不穩、士氣低迷，且嚴重缺乏重裝備，請允準末將率領裝鐵騎先行渡河，只要登陸南岸，縱使敵軍布下天羅地網，末將也有信心給他出一個窟窿，然後守住河岸陣地，給將軍率領大部隊渡河爭取時間。」

  兩軍戰以來，裝鐵騎在大食軍隊面前就是大殺，大食軍隊拿這些武裝到牙齒的重裝騎兵完全沒辦法。多次戰鬥之中，皆是輕騎兵施展「帕提亞戰」外圍施、擾敵陣，而後王孝傑率領裝鐵騎一陣衝鋒，敵人便敗下陣來、繼續潰逃。

  換言之，只要裝鐵騎不是老老實實站著不任憑敵人砍馬，那麼就是無敵的……

  薛仁貴頷首：「如此甚好！那就要辛苦王將軍了。」

  王孝傑咧開，出白牙笑道：「不辛苦，多謝將軍把此等功勳給末將。」;

  「該是你的功勳，誰也搶不走！」

  薛仁貴很是概，這一仗若能依照戰前計劃完勝利，不僅他益匪淺，王孝傑、高德逸兩人更是青雲直上，安西軍的建制將會更上一層樓。

  兩日之後，高德逸率軍解送糧秣抵達薩寶水北岸。

  薛仁貴看著微不足道的一些糧秣，搖搖頭，嘆口氣。

  此時距離碎葉城已經有兩千里之遙遠，夏日裡雨水充沛、野草瘋長，道路泥濘、不良於行，所有車輛都很難在草原之間行使，解送糧秣依靠的只能是騎兵。

  每一匹戰馬攜帶兩百斤糧秣，途中就要三分之一，回城還要預留三分之一，所以送到前線軍中的只剩下三分之一……如此繁重的後勤消耗，即便是房俊提前半年不厭其煩的向中樞討要，也難以承。

  「大帥有令，從今日開始末將便歸於將軍麾下，無需返回碎葉城。」;

  聽著高德逸的言語，薛仁貴再嘆一聲。

  他明白這話的意思。

  由此繼續向南，已經很難再有來自於碎葉城的糧秣供給了，軍隊所需要的糧秣輜重只能從敵人手中去搶，以戰養戰……

  不過倒也沒有沮喪，拍了拍高德逸的肩膀，笑道：「那咱們便並肩作戰，打出一場可以媲『封狼居胥』的大戰，功勳蓋世、名標青史！」

  所有的困難在制定戰之初都已經有所預想，此刻自是坦然面對。

  *****

  拂乎漫回到阿祿迪城，連夜見了父王同娥。

  「唐軍將領當真如此說？」

  聽聞有可能等到大唐皇帝的敕封，同娥也很是激。

  「千真萬確！而且這位唐軍將領權力極大，乃是大唐安西都護府的副都護，他在長安朝廷的底靠山更是大唐第一權臣、當下正坐鎮碎葉城指揮作戰的大唐太尉！只要他肯言幾句，這件事一定能！」;

  「好！咱們要怎麼做？」

  「父王無需勞，您只需坐鎮阿祿迪城穩住那些大食人即可，孩兒前往城外召集族人，暗中籌集舟船、木板，然後避開大食人的耳目在上游淺灘之搭建浮橋即可。」

  同娥思來想去，覺得此事並無太大難度，薩寶水狹窄之不過十餘丈，二十餘艘小船搭上木板便可以架設一座浮橋，一晚上搭建三座浮橋輕而易舉，唯又瞞過大食人的耳目有些困難。

  不過這一片土地是他們生活了幾十上百年的地方，每一寸土地、每一野草都清清楚楚……

  「你自去辦事，為父留在城中與大食人周旋。」

  「是！明日一早，孩兒便出城。」

  「嗯，千萬不要大意，大食人雖然野蠻暴力猶如野，卻絕對不傻！萬一事發，後果難料。」;

  「父王留在城中也需小心。」

  「……你將國璽帶在邊，萬一為父出了差錯，你便即刻與唐軍聯絡，讓他們支持你繼承國王之位！」

  「父王……」

  「休要婆婆媽媽！速去！」

  「……是！」

  ……

  翌日清晨，拂乎漫以部族羊群需要轉移草場為由，出城聯絡自己的親信族人，將搜集來的小船、木板藏在草料之中，運往阿祿迪城上游數十里的淺灘。

  同娥則在城，每日裡好酒好設宴款待，葉齊德等人雖然擔憂北岸的唐軍，但見河水連日暴漲、滾滾滔滔，唐軍又不可能收集到渡河船隻，遂漸漸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