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鷹隼般的鋒銳目掃視一圈，最后在中書令、門下侍中和戶部尚書的臉上分別頓了頓。

看來他和晚棠今日那一劫，和淮王黨羽有關。

甚至，也可能和看到乩文的幾位有關。

難不他們想鋌而走險，直接換掉龍椅上的天子？

蕭峙微微勾了下：“這就有意思了。”

趙馳風看蕭峙并不著急，心下了然，又道：“錢家姑娘說明日要去侯府登門道謝，可還需要手？”

他沒料到錢歲寧會主提及要登門，想到亮晶晶的眸子，實在是天真。

蕭峙挑眉，微微擺了下手。

有些事需適可而止，否則容易生事端。

錢滿堂看似膽小如鼠，卻把戶部管得井井有條，狗急了還能跳墻，老鼠急了也會咬人……

翌日一早，徐行再次來到武安侯府，給蕭峙把完脈后，又讓他服了一粒菩提制的藥丸：“瘀堵的氣脈在慢慢恢復，菩提確實管用。”

“所以我死不了？”

徐行沉下臉：“你知道我另辟蹊徑，太醫令不答應按照我的法子配置解藥，他們的法子雖穩妥，卻不能徹底除你上的毒，我擔心那些余毒會如野草，過不久便死而復生。”

蕭峙聽出了不對勁：“所以你了菩提？按照自己的法子研制了這藥？”

徐行愕然：“你怎麼知道？”

眼下太醫令怕是還在唉聲嘆氣、寢食難安呢，等蕭峙徹底康復，小皇帝論功行賞時有他們一份，他們今日的氣也該散了。

晚棠端來解暑的酪，正要跟他們一塊聊天，門子傳話說錢歲寧過來了。

晚棠起迎出去：“來得倒是積極。”

笑著讓阿軻去找趙馳風，盡快去前廳。

這是錢歲寧第一次來武安侯府，明單純的小姑娘沒有半分拘謹，睜大了眸子欣賞侯府里的擺設和景致。

一看到晚棠，便見了禮，咧笑道：“夫人今日怎得更好看了？”

“你出門前在上抹了？”晚棠以前一直忙著掙命、忙著更換份，從不敢跟任何人心。

明月算是曾經唯一的友人，今日再見錢歲寧，有些心生歡喜。

喜歡錢歲寧清澈的眼眸、單純的子乃至明大方的樣子，可見錢歲寧沒吃過苦，從小便被養得很好。

晚棠很羨慕。

“夫人怎得笑話我，我娘昨晚還在夸夫人生得好看。”還說長得確實像那個妾室，但如今無人敢提。

倆人嬉笑片刻后，錢歲寧那雙眸子便忍不住朝門外張，心思躍然臉上。

晚棠打趣道：“怎得剛來一會兒，心便飛走了？這是嫌我無趣，想走了？”

錢歲寧鬧了個紅臉：“沒有，我就是想問問，怎麼不見……趙護衛？我今日是特地來跟他道謝的。”

“你別看趙護衛聽著是個護衛，可他協助我夫君在戰場立過不功勞。以他功勞，做個將軍都綽綽有余。不過我家夫君對他有恩，他寧可放棄功名跟來武安侯府做護衛……”

晚棠把趙馳風狠狠夸了一番，也是才知道趙馳風他們并沒有簽賣契，隨時都可走人過自個兒的生活。

但他們全都忠心耿耿地留在蕭峙邊做事，從沒有異心。

錢歲寧聽著晚棠的描述，不時夸一句：“真厲害。”

趕來前廳的趙馳風遠遠聽到們倆說的話，角不自然地了。

他無奈扶額，不解地嘆了一聲：“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好端端地夸他，總覺他家夫人腦瓜子里在琢磨什麼嚇人的事。

他加快步伐，走進前廳打斷了晚棠的夸贊：“夫人。”

錢歲寧一看到趙馳風過來，“噌”地一下站起：“趙……大哥。”

趙馳風古怪地瞄一眼，皺了下眉：“我只是個護衛，還請錢姑娘莫要如此稱呼。”

怪怪的，又不是他妹妹。

錢歲寧紅著臉，眨著眼睛讓丫鬟把謝禮呈過來：“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些都是我親手準備的謝禮。”

趙馳風側眸看過去，有上好的跌打損傷膏藥，有一看便價值不菲的佩玉，還有刀鞘花里胡哨的匕首……甚至還有一只香囊。

他沒聽說過謝人救命之恩，有送香囊的？

“趙大哥可喜歡……”

“別我趙大哥。”趙馳風皺著臉看過去。

這一眼有些兇，錢歲寧怔了怔，不知所措地扭頭看晚棠。

晚棠清咳一聲，走過去一看，錢歲寧已然紅了眼眶：“趙護衛不擅長與子相。”

錢歲寧悄地抬眸看一眼趙馳風，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怪我唐突了，趙護衛，我日后再也不那三個字了。”

趙馳風點點頭，拱拱手便要退下。

晚棠拿起那只香囊，剩下的都讓人把錢歲寧的謝禮都送去他屋子。

扭頭一看，錢歲寧還愣愣盯著趙馳風的背影，紅紅的眼眶有些委屈。

晚棠把香囊塞回手里:“子怎可私下贈男子香囊？你父親母親若知曉，只會認為他輕浮。”

“這是我的心意，怎能怪他輕浮？”錢歲寧不高興地嘟了，卻明白晚棠說的在理，紅著眼眶把香囊握在手心。

是自己溜出府的，直到錢滿堂下值歸家，都不知道兒已經去過武安侯府。

他不知道，卻有別人知道。

徐志昂和劉進兩個當天傍晚便了面。

酷暑的燥熱攪得人心頭煩悶，徐志昂一看到劉進，便忍不住罵罵咧咧：“蕭峙那狗賊平安無事，莫不是錢滿堂在背后通風報信？”

劉進沉道：“他那膽子，怎敢腳踏兩只船？刺殺蕭峙一事，他也有份參與。”

“他兒公然和侯府走，如何不敢？無論如何，他和侯府好，蕭峙那頭的便利他便能占。萬一他出賣咱們……”徐志昂說到這里，戛然而止。

平日里在中書省說話行事，他何須多言。

一個眼神，便有人點頭哈腰地將事辦好。

劉進也對此有懷疑，原本萬無一失的計劃，怎得能失敗得那樣徹底？

負責審理刺殺一案的是金吾衛，他們半點細節都打探不到，只能百思不得其解。

劉進沉默半晌，看向徐志昂:“錢滿堂公然與武安侯府走，總要給他個教訓，否則他會繼續心安理得地兩邊倒。淮王殿下，你可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