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肅年遠遠看著,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哭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段時間委屈了呢。
他在心里猜測那子的份。
路上這段日子,其實盛小娘子很提起自己的家人,唯有一個在江州的表姐,時常掛在邊,看對這個子親依賴的樣子,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這幸好只是子,若是個男子,這麼親,豈不是就不用費勁地逃婚了。
徐肅年沒忍住冷哼一聲,忽然視線一偏,看到門又走出來一個人。
這回卻是個實打實的男子,雖然看不清臉,形卻很是拔。
徐肅年緩緩站直子,瞇了瞇眼睛。
這又是誰?
和他一樣,盛喬也有些茫然,一臉疑地看向鄭墨,“表姐,這是……”
鄭墨看了那男子一眼,笑著問盛喬,“阿喬當真不認識他了,這是紀家六郎呀。”
“紀家……”盛喬愣了愣,看著那男人開始艱難回憶,“是紀明實麼?你,你是
紀明實?”
紀明實溫一笑,“多年未見,沒想到阿喬還記得我。”
阿喬。
這人也阿喬。
徐肅年的眉頭不自覺地蹙了一下。聽這人的話,他姓紀,不會是的表兄,難道是什麼時的竹馬郎君?
他偏頭朝盛喬看過去,只見一副很是欣喜的模樣,“真的是你,明實哥哥,你怎麼會在州?”
明實哥哥。
徐肅年覺自己的耳朵被什麼臟東西刺了一下,他被忽視了這麼久,終于再也忍不下去,沒事找事地咳了一聲。
果然,門邊三人的視線全都遞了過來。
其中,紀明實和鄭墨都是一臉疑慮,徐肅年坦然地回過去。
半晌,鄭墨捅了捅邊的紀明實。
紀明實終于回神,問道:“阿喬,這位是?”
盛喬則是一副懊惱的模樣,怎麼會把他忘了。
抱歉的對兩人笑了一下,跑到馬車旁拉徐肅年。
徐肅年看著小娘子勾在自己臂彎的手,脊背得更直。
不料盛喬把他拉過去后,卻說的是,“這是我的車夫,表姐。”
第11章 退婚留在州
“車夫?”
聽到這話,鄭墨和紀明實都愣了一下,大約是沒想到眼前這個長玉立的年輕郎君會是車夫。
“這是……”鄭墨看著徐肅年,眼睛都要瞪出來,“這是那個徐二?”
“對啊。”盛喬點點頭,“他徐安。”
“安,安……”
就像盛喬剛聽到徐安這個名字時一樣,鄭墨低聲念叨了兩遍,很是不敢相信,“會有車夫這個名字麼?”
盛喬指著徐肅年,說:“他爹娘都是讀過書的。”
鄭墨再度抬眼把眼前這個男人打量了一遍,還是覺得很難相信,盛喬指著鄭墨手里攥著的那枚魚形佩,“玉佩和馬車都對上了,我人都在你面前了,還有什麼不可信的?”
想想也是,這人不是車夫又會是誰。
鄭墨不再糾結,笑著對盛喬說:“我們阿喬是真的長大了,能一個人坐馬車從長安到州,難怪姑姑要給你說親了。”
還有外人在呢,盛喬惱地瞪了一眼。
鄭墨接收到的眼神,抿笑了笑,然后對盛喬說:“好,我不說了,我們先進去吧。”
“好。”
盛喬答應著,和琥珀一起往里走,走了兩步又頓住,回頭去看徐肅年。
鄭墨也跟著回頭,見那車夫仿佛也有跟上來的意思,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吩咐道:“你去把馬車停到馬棚,不必跟進來了。”
說完,攬著盛喬走進了大門。
徐肅年頓住沒,就那麼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他站在門檻外,第一次覺得,“車夫”這個原本讓他覺得十分方便的份有些礙事。
另一邊,盛喬跟著鄭墨一路穿過回廊,也終于發現這里仿佛不是普通的私宅,奇怪地問:“表姐,這到底是哪啊?”
鄭墨神一笑,道:“這是一座學堂。”
“學堂?”
鄭墨解釋道:“去歲我在州時,恰逢州水患,沖塌了房子,百姓流離失所,許多小孩子無可歸,被府暫時收容在慈局里,當時我便想著要辦一個書院,專門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讀書明理。”
“正好我有一個摯好友,家在州也算名門,有幫忙,這書院不過幾個月便功籌建起來了,取名濟善堂,我這次回州也是為的這件事。”
“原來如此。”盛喬點點頭,心里卻仍有很多疑問,“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還能給我寫信。”
鄭墨的腦袋,說:“我還不了解你麼,州是從長安到江州的必經之地,前面路過的那些小鎮子哪能的了你的眼,好容易到一個繁華之地,還不好好玩樂?我猜你就算出門也是全然不會委屈自己的,于是便往州最大的幾家客棧都送了信,果然堵到你了。”
盛喬有些不好意思,小聲替自己辯解,“其實客棧都是徐安定的。”
鄭墨挑挑眉,“看來這個車夫還不錯,而且他還了解你的嘛。”
盛喬被說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嗔怪地推了推的胳膊,示意紀明實還在一旁站著呢。
紀明實也是識趣的人,知道這兩姐妹許久沒見,定然有很多話要說,于是找借口道:“這時辰學生們差不多午睡起來了,我去瞧瞧,阿墨你再陪阿喬再逛逛吧。”
說完,他朝兩個郎揖了一禮,轉離開了。
盛喬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慨般地嘆了句,“沒想到他都長這麼高了。”
這話的語氣實在有些老氣橫秋,鄭墨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不知道的以為你多大了。”
盛喬說:“只是覺得,我和紀明實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紀家也曾是世家族,老宅也在長安城延壽坊,毗鄰燕國公府。也正是離得近的緣故,再加上紀明實和盛喬年歲相差不大,兩人小時候讀的是同一個書院。
若是細算起來,兩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是在盛喬八九歲的時候,紀家不知道犯了什麼事,全家都被貶到了南方,之后盛喬便再也沒有見過紀明實。
鄭墨小時候也在長安盛家住過,和紀明實也是那時候認識的,此時聽盛喬這麼說,不由也想到了那時的事,有些無奈地開口,“你一直在長安,不知道,這些年紀家過得很難。嶺南偏遠,氣候又悶,紀明實的父親被貶謫后沒多久就郁郁去世,他的母親染重病,家中僅剩的錢財散盡,紀家,唉……除了他兩個出嫁的姐姐,現在只剩紀明實一個了。”
想當年紀家風幾乎不輸燕國公府,沒想到最后卻落了個這樣的結局。
盛喬聽了很是震驚,心里也跟著有些難,默默嘆了一聲,又問:“那他怎麼會在州?”
鄭墨說:“還好紀明實爭氣,今年秋闈考中,明年會到長安參加春闈,這是樁大事,正好他二姐嫁到了州,夫家還算有些本事,便接了紀明實過來,因此他現在是借住在他二姐姐、二姐夫家。”
“但畢竟紀家遠不如從前,他姐姐也過得很艱難,姐夫又不是個好相與的,他為了減輕他二姐姐的負擔,便在濟善堂當教書先生,賺點束脩當做日常開銷。我也是到了州之后,才知道紀明實也在濟善堂的。”
“原來是這樣。”盛喬點了點頭,嘆道,“還真是有緣分啊。”
鄭墨顯然也是這麼想,眸中有笑意輕閃而過,但并未在盛喬面前表現出來。
“阿喬。”忽然開口,“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嫁給那個端侯。”
“當然了,要不然我何必跑出來呢。”盛喬表很是堅決。
“那好。”鄭墨并不意外,“明日你也搬到濟善堂來吧,客棧魚龍混雜,到底不安全,你還是待在我邊好些。”
盛喬自然也是想待在鄭墨邊的,只是……
猶豫了一下,問:“表姐你之后都留在州麼。我只怕阿爹會猜到我在這,派人來抓我回家。”
“還用猜啊。”鄭墨點點的額頭,“你離家之后能去哪,姑父心里能沒數麼?”
一邊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到阿喬手上,“看看吧。”
盛喬狐疑地打開,看完之后,表立刻由驚轉喜,“阿爹不我嫁給徐肅年了?!”
“是啊。”鄭墨道,“想來姑父姑母也有苦衷,不過他們還是疼你的,他們說讓你暫時待在我邊,先別回京去,等退婚的事理好,再來接你。”
鄭墨笑著點點盛喬的鼻子,“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盛喬歡喜得話都說不出來,抓著那封信不住地點頭。
鄭墨看這模樣,也有些忍俊不,抬手輕輕了盛喬的臉頰,又問:“正好我這濟善堂里還缺一位先生,我的小娘子,你愿不愿意來?每月都有月錢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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