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五天激烈爭辯，梁帝最終作出決斷。

主和。

北方呼延氏鐵騎已陳兵邊境，孟門岌岌可危。梁帝派出了使臣議和。

使臣出綏都時，卿言來到了將軍府。

卿令儀仍在睡覺。

“讓睡吧，不必喊起來了。”卿言住了碧微。

不過還是進房看了一眼，目掠過嗯嗯的眉眼，略微頓了下。

值得慶幸的一點是，嗯嗯長相隨，看不出多那人的模樣。

良久，卿言收回視線，進書房。

吳量端著熱茶從外邊進來，煬攔在半路上，不聲堵住他，奪走了他手上的茶杯。

吳量：？

煬目不斜視，手捧茶杯遞給卿言，“岳母，請用茶。”

吳量：？？？

將軍你可真行呀。

卿言接過了，左右打量一圈，書房里沒什麼聽不得的閑雜人等，也便開門見山，道：“你該盡快帶著嗯嗯離開綏都。”

煬愣了一下，“離開綏都？”

“對，”卿言道，“不論是去鎮守邊境，還是回到你的老家荊州，都可以。”

煬略一思忖，明白過來，“岳母這是擔心呼延氏同意議和。”

卿言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輕松不累。

道：“呼延氏記恨著你，也記恨著我，尤其是現如今新任呼延王烏勒且嘉，因為一些事，他與我之間積怨已久。陛下一力主和，他必定會提要求，這難保不涉及到我。嗯嗯作為我唯一的兒，恐怕也會到牽連。”

煬默而不言。

“我知道，你們家這些年遭遇了諸多不公，你們是歸來復仇的，也就是說。”卿言微頓，神態語氣都凝重起來，“我會協助你們，讓你大仇得報，安心離開。”

煬的手指敲打著扶手，“除此之外，還有一樁要事。”

“什麼？”

“這些年嗯嗯一直遭遇暗殺，這件事我也得理了。”煬聲線微冷。

“理什麼呀？”

門外，響起卿令儀的嗓音。

眾人過去。

煬率先起，“不是睡覺麼，怎麼起來了？”

卿令儀眉眼彎彎，笑著說道：“我夢見娘親來了。”

煬握住手，“夢見的倒是真了。”

走到了卿言面前，卿令儀歪著過了腦袋，問：“娘親，剛才你們在聊什麼呀？”

總覺氛圍不太對勁。

“我想讓煬帶著你離開綏都。”卿言倒是并不避諱。

“為什麼？”卿令儀不理解。

“我和煬都在這兒，陛下會擔心我們權勢太大。”卿言用的是這一套說辭，并未提及來勢洶洶的呼延氏。

卿令儀也明白這一點，并未生出懷疑。

小聲嘟囔，“可是，娘親，要是我想你了怎麼辦。”

“可以給我寫信，”卿言笑道，“何況，我不是給你了一個小黃？”

“說起小黃。”

卿令儀才記起來似的，“對了，娘親，我帶你去見小安樂吧？是我的兒，現在小黃是在保管呢。”

娘親回來好久了，都沒帶們兩個見過彼此。

“好。”

卿言應聲，不著痕跡瞥了一眼煬。

卿令儀捕捉到了這個眼神，以為娘親是介意兒的事，連忙解釋：“小安樂不是將軍親生的，是之前一個部下的兒。部下為了將軍而死，將軍便收養了他的兒。”

卿言都聽笑了：“知道你在意煬，沒想到在意這樣。”

卿令儀眨眨眼睛。

“我還有些事忙，嗯嗯，你和岳母去。”煬適時道。

他明白剛才卿言那個眼神，并非是為了小安樂，而是為了所囑咐的那件要事。

卿令儀點點腦袋，“好。”

母二人手挽手向外走去。

這會兒的安樂正在東邊院。左愈安頓在那兒，學堂也設在院中。三個孩子都很爭氣，通過了左愈的考驗，如今已正式開始念書。

半道上，卿言突發奇想地問：“嗯嗯，你會不會好奇你爹是誰？”

卿令儀微微一愣：“我爹？”

卿言嗯了一聲。

大部分的孩子都會很在意自己的親爹是什麼人，但在的印象里，嗯嗯從小到大都沒有主問起過。

“你從不好奇麼？”卿言問。

“當然會好奇啦。”

卿言挑眉，“那怎麼從來不問？”

“因為我不想娘親為難，”卿令儀乖巧道，“若是娘親想我知道，一定早早便告訴我了。娘親不主說，當然是不希我知道。我是娘親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不論如何都不該讓娘親陷兩難的境地。”

卿言笑著了一把的腦袋。

“……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

二人到時，院正傳出朗朗讀書聲。

院彌漫著一淡淡書墨香氣。卿令儀聞著，總會記起在永興縣公府上那一段暗痛苦的時。

不過與不同，三個孩子學得都很專注。

卿令儀指著穿鵝黃、坐姿端正筆的小姑娘，低嗓音對卿言道：“這個便是小安樂。”

卿言點一點頭。

上首的左愈注意到了母二人。當孩子們念完一段，他道：“先且歇會兒吧。”

頓了頓，又道：“回頭瞧一瞧誰來了。”

三個孩子們回過頭。

“娘親！”

“嬸嬸！”

在欣喜喚聲中，卿令儀與卿言走近了去。

安樂留意到了卿言，問：“娘親，這是你的娘親嗎？”

卿令儀笑道：“對，小安樂你應該喊一聲外祖母。”

安樂便乖順地喊了：“外祖母——”

卿言總覺得“外祖母”這個稱呼對于來說過于遙遠，這會兒聽著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

但卻是真的喜歡又又乖的小孩，忍不住了一把安樂乎乎的臉頰，道：“真可。”

又了，問：“你喜歡念書麼？”

安樂誠實地點頭。

“今后想做什麼？”卿言問。

“很厲害的詩人！或者是史學家、文學大家。”

可能是害，害怕自己的夢想被人嘲笑，安樂的聲音越來越輕，臉頰都微微紅了。

卿言卻贊許道：“真了不起。我很期待，以后讀到你寫的史書。”

安樂的眼睛瞬間綻放出萬千絢爛彩。

“夫人！大將軍！”

正當此時，院門傳來呼聲。

吳量快步趕到，嗓門洪亮：“司副將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