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愣了一下，抬起頭。

“還是說，不喜歡？”

卿令儀臉頰上泛起一點紅暈，小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好像不喜歡。但是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又會覺得開心。有的時候，心跳會變得很快。”

卿令儀在心里補充，有的時候，甚至還愿意和他一起做奇怪的事。

輕輕抿下，道：“這種覺，我以前沒有過。”

宋云翎得出結論：“那就是喜歡。”

“但是他在我心里沒有到特別重要的地步，至比起我自己，比起碧微，還有你，他都在很后面。”

宋云翎笑道：“這沒什麼所謂，左崇嗣對于我來說也沒有你重要。如果有一天你和他一起掉進水里，我肯定想也不想就去救你。”

卿令儀彎起眼睛，笑著說：“因為我不會游泳，可二哥水很好呀。”

馬車緩慢行駛。

宋云翎饒有興致道：“嗯嗯，你記不記得，過去我們都很好奇紅樂坊那些伶人會點兒什麼。可那時你我年，長輩不準，只好作罷。如今你我都已出嫁，我也有足夠的銀兩，要不要去一探究竟？”

卿令儀微訝，“伶人嗎？”

“對，我打算多花點錢，請兩個回家，今晚就專門表演給我們看，”宋云翎道，“我比較喜歡看著干凈的那種，你喜歡什麼樣的？”

卿令儀有些扭：“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這些是正經伶人，賣藝不賣的，給我們彈個琴、唱個曲罷了。再說了，他們男人不也喜歡聽歌唱曲，怎麼他們聽得，我們就聽不得了？”

卿令儀一琢磨，確實。

“所以，你喜歡什麼樣的？”

卿令儀認真思索，試探道：“孔武有力的？”

宋云翎揶揄：“嗯嗯，你可以呀。”

看著的，喜好卻這麼狂野。

卿令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不過各有所好嘛，”宋云翎懶聲，“那我們先去紅樂坊吧，看看有沒有合心意的。”

·

煬是一人回去的。

在書房議事，他靠在椅子上，俊眉蹙。

底下吳量、容赫一大幫人都跟著張，是不是今日朝堂之上有什麼大事發生？

是不是明勘父之死，皇帝發現了異樣？

直到煬掀眼皮，緩緩開口：“我長得很丑嗎？”

吳量：？

容赫：？

一大幫人：？

默然須臾，煬又問：“我是不是真的年紀太大了？”

吳量：？？

容赫：？？

一大幫人：？？

將軍你是什麼打擊了嗎！

煬嘆了口氣，“罷了。”

他強打起神，“先議事吧。”

結束之后，眾人紛紛散去。

吳量卻留了下來。

煬靠在椅背上，單手支著下頜，瞟他一眼，“你還有事？”

吳量難為道：“雖然我一個大男人說這種話很奇怪，但是……將軍，我覺得你不丑。”

煬呢喃著：“是麼。”

“如今綏都百姓都以白凈男子為，細皮那種是最好。若是以此而論，將軍你肯定是算不上男子。但天底下的何止一種？風霽月是，孔武有力也是啊。”

“……你說得對。”煬心里好點了。

當時嗯嗯也說，覺得他好看。

“再說年紀，”吳量又道，“將軍你才二十六，尚不及而立，這還是青壯年呢！只比夫人長了九歲罷了。”

煬：……

前半句說得還行。

后半句，九歲？

他過去都沒想過，他和嗯嗯之間差了這麼多。

兩三歲、三四歲也就罷了，可是九歲，這真的是……

煬手掌按上眉心，陷了苦惱。

不等天黑。

煬便挽了馬車，去清水巷豫園。

初抵門外，他與另一風塵仆仆的馬車不期而遇。

車上下來男子一月白長袍，姿頎長，面容俊朗，清冷與矜貴渾然天。

煬沒想到，左崇嗣回來得這麼快。

“將軍？”左崇嗣側目看他，語氣疏離而客套，“不知將軍來此，所為何事？”

煬不咸不淡，回道：“我夫人在園中做客。”

左崇嗣淡漠眉眼略有舒展，“原是令儀在這兒。”

他輕抬右手示意，“將軍，請。”

煬嗯了一聲。

二人并肩，往里走去。

“令儀與云翎自便是極好的朋友，我與云翎婚時，令儀不舍，哭了許久。”左崇嗣說起。

煬邊掠起笑意，“是很哭，不過哭起來也容絕世。”

左崇嗣淡然笑著，“云翎雖不哭，卻也花月貌，百般難描。”

煬：？

要比是吧。

煬挑起眉梢：“令儀特別黏我，我若要上早朝，必定等我回家一同用早膳。”

左崇嗣仍是波瀾不驚的模樣，道：“云翎也是一樣。我原在嬰山就職，忽得陛下調令，余下一堆事務尚未置。原本我說我先都置好了再來綏都，云翎卻是不舍，若非我好言相勸，必定是要與我一道回來的。”

二人行了園。

夜風颯颯，天若懸鏡。庭院燈火猶亮，竹不絕于耳。

“嗯嗯，你是不知道，左崇嗣他非要我等他一起回來。可是和他一起真的太悶了，他這個人就很悶。所以我是自己先回來了。”宋云翎的嗓音。

左崇嗣：……

煬的角才勾起戲謔的弧度。

便聽見卿令儀清潤笑聲：“將軍也好喜歡纏著我呀，有時候是覺得煩的。”

煬：……

笑不出來了。

走過長廊，便見庭中之宴。

一男子正在琴，著素凈白袍，面容俊雅，宛如雪后松竹。

又有一黑袍年持劍循樂而舞，其人量頎長，眉目英，襟松松垮垮，隨著回收勢，出飽滿結實的。

左崇嗣：……

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