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儀猛地一激靈,口而出:“……我是還有點怕。”
“改口倒是快。”煬冷笑。
“而且,今日我要去芙蕖宴,我怕弄花了妝容。”卿令儀小聲嘟囔。
“借口也不錯。”煬語氣微諷。
卿令儀不說話了。
馬車緩慢行駛,窗外人聲議論若若現。
“沒記錯的話,”煬忽然開口,“是不是還剩六天?”
卿令儀一整個大震驚。
他怎麼也數著日子啊?
看紅的一張臉,煬輕點下頜,“看來就是六天。”
他調侃道:“你如今一見到我便如臨大敵,只在晚上才愿意與我親近。唔,也不是很愿意,要你自己抓牢自己,你就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還一直弄得不好。真不知道六天后你會是什麼樣。”
卿令儀面僵,一個字說不出來。
煬饒有興致地提議:“反正頭一刀,頭一刀,不如我們直接提前到今天晚上,把這個房給圓了,如何?”
卿令儀駭然失,“不行!”
“理由?”
“約好了,就是約好了,不能隨意更改。”卿令儀據理力爭,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才不要想不開把死期提前。
“行吧。”煬倒是沒有強求。
靜默了會兒,他又看過來,“那今晚還是可以用手?”
卿令儀著頭皮,嗯了一聲。
煬低了嗓音,“或者你知不知道還可以用別的地方?比如口,還有……”
“別!”
卿令儀著急地打斷他。
面紅耳赤,“青天白日,外面的人會聽到的!”
煬毫不在意,“那又如何?我脾氣差、沒道德這件事,綏都還有誰不知道?”
卿令儀噎住了。
可又很委屈,淚水不控制地涌出來,填滿了眼眶,如梨花瓣上沾著珠,到極致,又可憐到極致。
煬沉默半晌。
有點兒煩躁,“你哭什麼?”
卿令儀咬下嫣紅的瓣,似是強忍著。
但又憋不住,眼看淚珠就要撲簌簌地滾下來。
煬真是拿沒辦法,放了嗓音,“我不說便是了,你別哭了。剛才還說不想弄花妝容。”
卿令儀含嗔地瞪了他一眼。
煬抬手,刮去眼角的一滴淚珠,“說說你和江宜洲好了。”
卿令儀面茫然,他不是最討厭江宜洲了麼?
“你們同窗了多年?”
沒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緒,卿令儀順著回答:“可能……兩三年。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吸了吸鼻子,回憶著道:“我先到了縣公府上,然后就聽說江大人非要把兒子送來讀書。但是我也和你說過,我沒有念書的天賦,所以沒多久,左伯伯心疼我,就不再我念書了。那之后,我和江宜洲也就不再算是同窗。”
“你應該也見過江肇?”
“見過呀,江宜洲拜師那天,江大人也來了。”
其實卿令儀是不大喜歡江肇的,就像很不喜歡朝中大部分的員。
當年娘親沒有下落不明,朝中文臣三天兩頭遞折子大談特談“子當道,國將不國”“牝司晨,大逆不道”這類酸溜溜的話。
江肇則不同。
當著陛下、左縣公的面,他歌頌娘親的功德。
當著他那些同僚的面,又諷刺娘親不知與哪個野男人上床生下的兒。
如此兩面三刀,卿令儀真的很不喜歡。
的話匣子也因此打開了,說道:“江大人當年與左伯伯是同窗,學上有所欠缺,不過勝在很懂人世故,說白了,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后來他娶了許國公嫡長,外人都說他與發妻如膠似漆,相兩不疑,不曾納過一個妾室。其實才不是。”
“哦?”煬很興趣。
“江大人最喜歡人了,男人、人,只要是長得好看的,他都喜歡。年輕時他沒干荒唐事。若非方夫人有手段,家中背景又實在雄厚,江家的妾室肯定不會的。”
煬過去只知道江肇不是好人,陷害過他家許多次。
卻不知道江肇的這些辛。
卿令儀可真是個寶貝。
他眼神促狹,“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這些是過去娘親告訴我的,閑著沒事干就與人聊軼事奇聞。那幾年,江大人在外面鬼混的日子可是不。方夫人發現一個,置一個,他們夫妻就大吵一架。鬧得最兇的時候,方夫人打殺了許多人,一度鬧得要和離呢。”
頓了頓,“不過后來江大人就收斂了,可能是歲數上來,或是與許國公達了什麼約定。再之后不久,他就做了尚書令。”
類似這樣的事,卿令儀聽了許多。
從這之間悟出了人生的許多真諦。
其一,是不可信的,男人也是。
其二,人們最擅長的就是忘,江大人還沒死呢,綏都百姓就忘了他過去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相信他與方夫人伉儷深。
“你知道江家這些,”煬倏然盯住了,眼底緒幽深,“那你不心疼江宜洲麼?”
“我又不傻,跑去心疼這樣錦玉食的貴公子。我還是比較心疼我自己,小小年紀邊就沒有了娘親。”
卿令儀又在心中補充,更心疼自己命苦嫁了煬,每天晚上真的好辛苦啊!
“嗯?”煬挑眉,“你這是什麼表?”
卿令儀幽怨地別開臉,“……不過江宜洲沒有沾染江大人上的惡習,他孝順的。他曾經夢想做一個詩人,他最崇拜的便是詩仙太白。但是江大人想他朝做,他便聽了他爹的安排。江大人四十整壽那年,江宜洲還跟我學做菜,親自燒了一道蟹橙釀給他爹。但是沒想到江大人吃了蟹之后渾紅腫,呼吸不暢。大夫說他質特殊,不能吃海味。所幸那日蟹只用了一點點,否則后果不堪設想。那之后江宜洲時常愧疚,反復叮囑府上下人,務必注意江大人的飲食。”
煬聽著,若有所思地捻了捻手指。
馬車漸漸近了江府。
他們到得晚,其他賓客的馬車幾乎占滿了整條街道。
卿令儀起簾子向外探看,有些發愁,“沒地方停馬車了,得走好一段路吧?”
可馬車徑直駛去,大張旗鼓地停在了江府正門前。
喝道聲中,門房跑著進去通稟,不一會兒,江肇、方夫人、江宜洲,率著一眾小廝侍出來了。
卿令儀許久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有點兒發懵。
煬近了的耳畔,嗓音低沉,絕對的張揚狂妄:“作為朝中第四丞相的夫人,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讓你多走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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