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而后看到姚益二十分鐘前發的那條朋友圈時，頓住。

是一張照片，紀慈猜想拍照的地點應該是酒吧，周圍的燈昏暗，所以拍出來的照片也很暗，看上去有噪點。

照片里是幾瓶空了的威士忌酒瓶，讓紀慈呼吸一滯的是照片角落一，無意中被拍到的那只手，那只指骨分明的手，一眼便能辨認出那只是霍有深的手。

一周多沒見了，紀慈此刻真的覺得很想很想他。

他又何嘗不是的癮。

*

翌日中午，紀慈從食堂吃完飯回辦公室，推開門就聽到李雙雙在電話里跟人起了口角，對方應該是丈夫。

“早一個月前就落實好的事，我現在怎麼說自己去不了？”李雙雙站在窗戶前，“我是媽，你就不是爸了？憑什麼你就不能推掉你的工作？”

紀慈剛想帶上辦公室的門退出去，就聽到李雙雙說：“兒子住院我難道不擔心嗎？明天就出發了，我臨時找誰替？”

紀慈微怔，而后悄無聲息地退出去。

紀慈再次回到辦公室時，手里多了兩杯熱咖啡，遞一杯給李雙雙，“不好意思，剛才無意當中聽到了你打電話。”

李雙雙無所謂地笑了笑，“生活就是一地。”

“金市縣城那個義診，明天我替你去。”紀慈說。

李雙雙愣怔，隨后說：“這臨時怎麼變啊？還得經過上頭同意，再說了，你的門診怎麼安排？”

“我去跟劉主任說吧，你家里有事，相信領導也能理解的。我明天本來就休息，后天找人替個班就好，大后天不是就回來了嗎，正好是夜班，也沒影響，可以自己上。”

“第三天還有半天義診，下午才返程，晚上你又要接著上夜班，怎麼得了？就算是勞模也不是這麼評出來的。”

李雙雙說還是不要了。

“你兒子怎麼住院了？”

“肺炎，左肺白了一部分，就住進來了。小孩子恢復得快，沒事的，況且我爸我媽每天都來的。”

“哪個小孩子生病不想媽媽陪著？”紀慈看李雙雙一眼，眼神很溫，“讓我去吧，你陪孩子。如果真的太累了，到時候你替我值夜班，好不好？”

李雙雙被紀慈那句“哪個小孩子生病不想媽媽陪著”的話中，鼻尖泛酸，“那行，那你回來就直接休息吧，我替你值夜班。”

紀慈拍了拍的肩，笑著說，“到時候再說吧，你安心照顧孩子就好。”

紀慈找劉溫說明況，劉溫又立即請示上級部門，最后在下班前通過了換臨時調換義診團隊人員名單的申請。

至于后天的門診，紀慈找了當日休息的同事換班。

第二天天未亮，紀慈就搭醫院的大車前往機場。

落地金市機場，再換乘中車去縣里，這邊的環境和之前青市做義診的那個山區差不多，整經濟水平都于一個比較落后的狀態。

這兩天他們義診團隊平均每人每天接診80名患者，重點理白障和近視兒。

他們各自在幾個村民家中借住，早晚飯自然也是在村民家中解決。

第二天晚上，有同事在群里發牢【好懷念上回義診啊，陳暮言請客的五星級酒店的晚飯，還有紀慈男朋友港市帶回的甜品。】

【為什麼我沒有這樣的好運。】

【你錯過了上回好的，至不到強烈的落差。】

這回的義診醫護團隊名單里，沒有陳暮言。

紀慈鎖了屏，起幫忙收拾碗筷。

房屋主人連忙擺手說哪有讓客人收拾的道理。

紀慈笑了笑說也沒吃白飯的道理。

主人說要謝他們這些醫護人員還來不及，吃得也都是食，沒好東西，讓紀慈趕去休息。

紀慈只好不再推，往院子里走。

小院里壁燈昏暗，角落里蹲著一個小孩，紀慈走過去，在邊蹲下來，“你在看什麼？”

小孩三四歲的樣子，是方才那個主人的孩子。

聲氣地說，“我在給螞蟻吃糖果。”

紀慈看了地上一眼，真的有群的螞蟻在搬運糖果碎，笑了笑，“你好善良。”

小孩眨了眨眼，聲氣地問：“姐姐，善良是什麼意思？”

紀慈了的腦袋，“就是你很棒的意思。”

這會兒有人小跑著來找紀慈，“你是大城市來的眼科醫生對吧？”

紀慈點頭說是。

“我弟家的孩子，發燒了，白天還好的這會兒眼睛又突然腫起來，哭鬧得厲害，能不能麻煩你去瞧瞧啊？”這個中年婦大抵是怕紀慈不愿意去，又補了一句，“我給你點錢行嗎？”

紀慈笑著說：“不用錢，本來就是義診。那您等我一下，我去取個醫藥箱。”

“哎，哎，好，謝謝啊。”中年婦松了一口氣，不停地著手。

為保險起見，紀慈在他們這個義診群說了一聲。

有同事問要不要陪著一塊兒去，紀慈說沒事。

其他同事都讓注意安全，在群里保持聯系。

紀慈回了個“好”，為防萬一，紀慈出發前和一個同事開了一個實時共定位。然后將手機塞進防風口袋里，背起醫藥箱跟著那位中年婦走了。

中年婦拿著特大手電筒，替紀慈照著路，提醒當心腳下。

兩人走了十幾分鐘就到了，小男孩五歲，紀慈簡單詢問了下基本況。

男孩媽媽說下午開始發燒的，剛才用水銀溫度計測了腋下溫，有38.3度。

“這是實際測量出來的溫度嗎？”紀慈問。

“不是，我加了0.5度，不是說腋下要加0.5度嗎。”

“不需要，就按實際測量的溫度為準，那就是37.8度。”

“那還要吃退燒藥嗎？”男孩媽媽問。

“先理降溫，超過38.5，再考慮用藥。”紀慈俯下替小男孩檢查，而后直起對男孩媽媽說，“是麥粒腫。”

“那要不要啊？我聽別人說這個是要做手切掉是不是啊？”男孩媽媽顯然有些焦慮。

紀慈安，“我先給你一支眼藥膏，你先給他用兩天，一般況下會好轉，要是超過三天還沒好轉，再去醫院看一下。”

男孩媽媽和中年婦都對紀慈道謝，出門的時候中年婦和紀慈一道走，說送紀慈回去，紀慈問住哪兒，說就這兒邊上，紀慈說那就不麻煩，自己回去就好。

中年婦問記不記得回去的路，紀慈說記得，中年婦把手電筒留給了紀慈。

紀慈在大群告訴他們已經看診結束了，現在回去，他們讓到了后再通知一聲。

方才臨時出門，沒意識到要看天氣預報，這會兒走到半路，倏然下起了暴雨。上沒傘，這條路上沒有住戶，紀慈加快腳步，找了個頭頂能躲雨的地方暫時先避雨。

雨勢毫沒有減弱的趨向，反而愈下愈烈，紀慈從兜里拿出手機，手機信號幾乎沒了，微信上方出現了“未連接”字樣，實時共的定位自然也斷開了。

紀慈嘆口氣，退出去，這會兒才注意到下方的那個電話圖標上顯示了紅數字5。

點進去一看，心跳了一拍，5個未接來電都是霍有深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