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這記，凈跟你說些沒營養的，把重要的事差點給忘得一干二凈。”

“什麼事啊？”紀慈問。

“是這樣——”劉溫往邊上靠了靠，朝紀慈做了個手勢，紀慈也往邊上站了一點。

這會兒大堂的人流量逐漸增多，站邊上不妨礙路人通行。

劉溫看一眼手機屏幕，“快到門診時間了，我長話短說。是這樣啊，現在別的科室不是都在網上發那些科普視頻嗎。我想著我們科室也弄起來，給大眾普及一下眼科知識嘛。”

紀慈心下有種不好的預。

“我就想著讓紀醫生你出鏡，畢竟值實力雙擔嘛。”劉溫樂呵呵地說。

“我怕我勝任不了，劉主任要不您再考慮考慮別人？”

紀慈本就一 i人，真的不適應鏡頭。

“紀醫生你別有力啊，我讓陳醫生配合著你一起出鏡。”劉溫又看了眼手機屏幕，“就這麼決定了啊，你倆帶著咱們科室打響短視頻第一槍，之后的幾期會讓其他同事也參與進來的。我還有個會要開，先走了啊。”

劉溫這麼一說，紀慈也不好再說什麼，如果說每個人都要到錄制一期，那想推也推不掉了。

醫生工作都忙，白天幾乎不出時間拍攝，再加上科室里每個醫生的排班的時間又不一樣，幾個人湊在一起拍一期視頻其實還不容易。

這天紀慈和李雙雙都是白班，陳暮言是夜班，另外一個小磊的醫生休息，不過小磊住得醫院宿舍，步行就幾分鐘，也算方便。

他們打算利用晚六點到八點這個時間把第一期視頻給拍了。

科室的經費有限，每分錢都得花在刀刃上，這種科普視頻他們都覺得沒必要外包給廣告公司，李雙雙前段時間剛買了臺風很大的手持云臺相機，這會兒剛好派上用場。

忘了說，李雙雙是這期視頻的策劃人和導演，紀慈和陳暮言是演員，而小磊負責后期剪輯。

第一個場景李雙雙安排在門診眼科診室區域的服務臺前，紀慈和陳暮言并肩而站，兩人著白大褂。

“action。”李雙雙中氣十足地喊一聲。

鏡頭推進，出兩張賞心悅目的臉，紀慈笑著說，“大家好，我是北城附二院的眼科醫生，紀慈。”

李雙雙朝紀慈比了個大拇指。

鏡頭給到陳暮言，“我是北城附二院的眼科醫生，陳暮言。”

鏡頭再往后退一些，“今天我們要給大家科普的是——”

“卡。”李雙雙喊停。

“陳大帥哥，您能給個笑臉嗎？”

陳暮言抬了抬手，“抱歉，初次上鏡沒經驗，麻煩李導再跟一條。”

李雙雙被逗笑，“，再給你個機會啊。”

“好，兩位演員準備，action。”

鏡頭同時給到兩個人，陳暮言笑得溫潤，“今天我們要給大家科普的是——青眼。”

“卡，過。”

場景移到門診辦公室里，紀慈坐在辦公桌前，十指扣放在辦公桌上，肩背直而舒展，語氣溫和，“青眼是一種眼部疾病，由眼力增加引起——”

紀慈的表和語氣都很自然，雖然能一條過，但李雙雙還是建議再保一條。

紀慈的手機放在包里，包扔在門診服務臺的地上。

霍有深站在會議室的落地窗前，因為新項目馬上要啟，今晚公司的幾個部門總監都被留下來開會，趁著中途休息，霍有深回辦公室了煙，順便給紀慈打電話，只是打到第六通仍無人接聽。

助理小楊敲門提醒霍有深，“霍總，會議要開始了。”

霍有深將煙摁在桌上的煙灰缸，抄起真皮沙發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就往外走，“會議往后延一個半小時，讓他們先去吃晚飯。”

“您剛到不是說——”

霍有深回頭看他一眼，“現在我覺得你的提議好。打算采取接納。”

這個會議從下午四點一直開到晚上六點多，方才霍有深說中途休息半個小時，小楊提議要不要讓大家先吃個晚飯，霍有深不冷不熱地反問，“你很？”小楊被噎了一下，不敢再進諫。

此刻小楊出一個無懈可擊的職業假笑，“霍總英明。”

霍有深覷他一眼，“你知道汪景祺為什麼會被斬首示眾嗎？”

小楊的笑容在空氣里凝固。

霍有深輕笑了聲，留下一個落拓的背影。

小楊咬咬牙，拿一百六十八萬的年薪，還是不算獎金的前提下，伺候一個人晴不定的太子爺算什麼事呢，再想想三倍的加班工資，好像心也還不錯？

自從上次紀慈不告而別、離家出走又不接電話后，現在但凡只要超過兩通電話沒人接聽霍有深就好像有了應激反應，煩躁得不行。

電梯下降至霍氏集團大樓的地下一層，他疾步往那輛蘭博基尼suv走去，解鎖，啟，匯晚高峰的車流里。

霍有深最近加班加得勤，再加上紀慈這人從不是主型的，霍有深不找，也不會自個兒往別墅去，因此兩人也有幾天沒見面了。

今早通電話的時候，霍有深說自己今晚也不知道要忙到幾點，紀慈也提了一說自己今晚要加班，但沒說的。

路上的每一個紅燈都讓霍有深眉頭鎖，仿佛一分鐘的紅燈讓他等了一個世紀。

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在方向盤上，下意識在心里復盤，有沒有可能是紀慈覺得自己最近忙于工作而冷落了，惹得不開心了。

通指示燈跳轉，踩下油門的同時撥出車載藍牙電話。

“哈嘍。”電話那頭是霍雨羨歡愉的聲音。

“如果你男朋友冷落了你，你希他怎麼哄你？”

“不好意思，從來只有我冷落男朋友的份。”霍雨羨傲地說。

“掛了”

“哎，你冷落我未來弟妹啦？”

“沒有，掛了。”

“哎，別呀。投其所好你懂不懂？看喜歡什麼，就往那方面下手。”

在車馬輻輳的路上，霍有深的車跟條魚一樣，穿梭橫超過一輛又一輛車，喇叭和咒罵聲都被他甩在后。

穿過住院部樓下的那條花園，就能直通紀慈辦公室所在的大樓，霍有深一邊撥打電話一邊快步走著。

然后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短視頻的最后一個場景切到樓下花園，紀慈和陳暮言仍是并肩而站，不知道紀慈說了一句什麼，惹得和陳暮言對視而笑。

紀慈似有應般，眸往霍有深這兒一看。

霍有深半勾著，雖看向紀慈的目依舊溫，但下頜線因為快要咬碎的后槽牙而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