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時天已經黑了，兩人都還沒吃晚飯，紀慈問霍有深還要不要吃醫院后巷那家老餛飩，霍有深只說聽的。

站在灶臺前的老太太不但神矍鑠，眼神也格外好使，才打一眼就看到了霍有深牽著紀慈的手。

老太太笑起來，眼角的褶子一堆，“小伙子不錯啊，咱紀醫生那麼好一閨也被你追到手了。”

霍有深低笑聲，紈绔道：“可不是。”

紀慈實在是佩服霍有深的面不改，臉都泛紅了。

天氣暖了，防風棚也撤了，這餛飩小攤從棚變了天。

老太太給他倆上了兩碗餛飩，還是瘦蝦仁雙拼餡的，依舊沒放蔥花。

兩人吃到一半，聽到一個悉的聲音，紀慈抬頭一看，果然是宋琪。

“宋琪。”紀慈出聲。

宋琪轉頭一看，有些意外，和老代了句自己是要打包帶走的，就往紀慈那桌走去。

“紀慈，霍公子，這麼巧。”宋琪同他們打招呼。

霍有深朝頷首。

“你也來這兒買餛飩啊？”紀慈說。

宋琪：“嗯。之前聽值班護士說這兒的餛飩好吃，來買過一次，這會兒我媽又說想吃了，就來買碗。”

餛飩煮得快，老太太喊餛飩好了，宋琪和紀慈還有霍有深道了聲再見。

“你們？”霍有深似隨意一問。

“也算吧，怎麼了？”紀慈抬眸看他。

霍有深放下勺子，過桌上紙巾盒里的紙巾，慢條斯理地著手，“沒什麼，隨便問問。”

餛飩餡里的蝦仁新鮮Q彈，紀慈小口地嚼著，“我覺得姚公子對宋琪好的。”

霍有深輕笑了笑，“怎麼突然這麼說？”

“雖然我不知道他對從前邊的那些人什麼樣，我只見過宋琪和上一個，我覺得區別大的。”

霍有深掀眸睨一眼紀慈，“你沒說錯。”

“那姚公子對宋琪，是真心的嗎？”紀慈問。

紀慈想，至談一段真，便也算不上是一場易，這樣宋琪心里會不會好一點？

霍有深從煙盒里出一支煙點上，吁出一口，“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注定沒有未來的事，只求當下的快樂就好。”

霍有深的煙向來淡，但此刻紀慈卻只覺得嗆人的尼古丁使得腔窒悶到難以呼吸。

起了風，掛在枝椏上的節能燈泡搖搖晃晃，卻也不難看出紀慈那雙澄澈的雙眼里倏然暗淡下的。

霍有深注意到紀慈的緒，手了的手心，“怎麼不開心了？我說的是他們，不是我們，答應我別多想知道嗎？”

紀慈扯出一個盡量保持自然的笑，“好。”

上車回去時，紀慈說自己明天要上班，讓霍有深送回家，霍有深起初沒同意，紀慈說自己還疼。

霍有深失笑，心也一灘爛泥，“我真沒別的想法，就只想和你待一起”

紀慈譏誚道：“霍公子這話，誰傻誰信。”

霍有深傾過，和得極近，近到能聞到紀慈呼吸間的清甜的香氣，語氣懶，“紀小姐真打算今晚就這麼拋下我？”

紀慈看著霍有深，認真地說，“明天上午還有好幾臺手要做，送我回家好嗎？霍有深，我需要好好休息。”

霍有深低頭吻，是簡短卻溫的一個吻，然后他說好。

*

接下去的那一周兩人都忙，一整周也只一起吃過一頓晚飯，但每天睡前都會打上十幾分鐘電話，哪怕再忙。

六月中旬，微風里都帶著些夏季的熱意。

這天紀慈休息，昨晚接到徐樵的電話，讓今天回來一趟。

張媽見到紀慈回來，笑著給拿拖鞋，“二小姐回來啦？”

紀慈將手里的營養品和學習用品遞給張媽，“這袋營養品您自己吃，那袋學習用品送給您孫子的。”

張媽連忙揮手，“二小姐，使不得的，不能每次你回來都拿你東西。”

紀慈只管將東西往張媽懷里一塞，小聲問，“徐樵在樓上？”

“在書房等著您呢。”張媽“哎”一聲，“二小姐，我知道的，當醫生辛苦得很，有錢就自己存著吧，別總給我買東西，我工資還高的呢。”

紀慈笑著說，“你這是在我面前炫耀呢？”

張媽咯咯笑，“哪兒能呀，我一個人，二小姐是正經知識分子。”

紀慈敲了敲書房的門，里面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進來。”

紀慈推門進來時，看到的不僅是徐樵，還有徐清蕊。

徐清蕊抬眸睨了紀慈一眼，傲地別過頭。

徐樵看一眼徐清蕊，“清蕊。”

徐清蕊撅了撅，“知道了，給就是。”

紀慈喊了徐樵 一聲“哥”，但對徐清蕊，從來不會喊一聲“姐”。

紀慈問徐樵今天找自己來有什麼事，徐樵又覷了一眼徐清蕊。

徐清蕊拿出一個看著很致的酒紅絨布袋，往書桌上一扔，“吶，賠給你的。”

紀慈其實能猜到里面裝的是什麼，但還是問了聲，“什麼東西？”

徐清蕊雙手疊擺在前，好像是在施舍紀慈某樣東西，“賠你壞掉的那塊平安扣翡翠。”

說完又補了一句，“找了大半年才找到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也不用謝我，是我哥幫得忙。”

紀慈哂道：“謝謝，但是不用了。”

徐清蕊：“紀慈，你別給臉不要臉。”

徐樵出聲，“清蕊，好好說話。”

徐清蕊手指指向紀慈，轉頭對徐樵說：“我憑什麼要對一個野種好好說話？”

說完摔門走出了書房。

紀慈冷靜地看著徐樵，緒毫無起伏，“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紀慈轉，聽到徐樵那句“你同霍有深在一起”。

腳步頓住，回過頭。

徐樵鼻梁上的那副眼鏡折出冷，如同他的聲音，“紀慈，將來我會幫你尋一個好人家，嫁妝我也會替你準備，總歸不會你吃了虧，但霍家，不是你能招惹的。”

“你放心，我沒想怎麼樣。”

徐樵嗤一聲，“沒想怎麼樣你同霍有深在一起？霍家是什麼樣的門第，將來霍老爺子若是出手，你覺得自己又有幾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