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樂到了京都后，先去了長景山醫院，看在里邊治療的幾個孤兒院的孩子。

其中燒傷最嚴重的是青青，不過已經從ICU轉到了特護病房。為了防止染，許長樂進去看的時候還得穿上特殊的防護服。

青青全上下都纏著紗布，臉上的倒是已經取了。只是面部也有燒傷的痕跡，無法恢復了。

才十幾歲，許長樂覺得好難過。倒是青青，見到的時候，反而笑了。

不能做很大的表，張口也限，所以輕輕張開和許長樂說話：“姐姐……”

許長樂隔著厚厚的手套輕輕握住的手：“姐姐來看你了。”

“姐姐，我想要小月來陪我。”

許長樂以為小月是孤兒院的哪位小朋友，打電話一問丁阿姨才知道，小月是青青那只兔子玩偶。

“以前兔子是沒有名字的，小滿走了之后，青青就給兔子取名小月，連起來就是滿月，代表了那是小滿姐姐。”

許長樂記得重生后第一次回孤兒院，他們就在用那只兔子玩偶幫過生日。

心里漲漲的，像是苦的水，淹沒了整顆心臟。

看著在病房里安安靜靜躺著的青青，許長樂很想告訴：“我就是你的小滿姐姐，小滿姐姐一直都沒走，以后可以一直陪著你。”

但是不能。

那個神的系統監視著，不給派發任務，還不能讓和任何人泄自己重生的份。

“我把青青的兔子寄過去。”丁阿姨說。

“好。”

從醫院出來后，許長樂買了些特產寄去至善孤兒院，然后去了白清池溫泉會館。

照例把自己的臉畫得親媽都不認，還戴著大檐帽和墨鏡。

大概是吳不順特意關照過，前臺小姐一見到，就十分熱地帶著上了樓，去了吳不順的包廂外邊。

“吳總，有客人來了。”前臺小姐對著可視門鈴說。

過了老半天，吳不順才過來開門。

見到他的一剎那，許長樂差點被這沖天的酒氣熏得暈過去。

“我靠。”許長樂沒忍住口，“你房間被酒淹了？”

吳不順單手撐著墻，眼睛都直了，老半天都沒能在許長樂臉上聚焦：“你……你是哪個？”

許長樂：“大年三十我給您老發拜年短信，您老說我要是不親自來拜年就絕。現在我來了，您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

吳不順直著眼，大腦仿佛在緩慢旋轉，然后出一個僵的笑容：“噢，我Nuts大妹子……”

胳膊一，往許長樂脖子上一勾，直接把人帶了進去。

房門“哐”的一聲關上，把在一邊當明人的前臺小姐嚇了一大跳。

前臺小姐琢磨著讓廚房煮點醒酒湯給老板預備著，不料一抬頭，看見不遠站著的人，頓時一愣：“秦小姐？”

白清池的人都知道，這位秦小姐是他們老板喜歡的人。

追了多年了，就是沒有功。

昨天晚上這位秦小姐過來了，在老板房間里呆了一晚上。全員工都以為老板這是好事將近了，結果早晨，就接到老板通知，讓他們把酒窖里的酒全都送上去。

所以他們老板這是喝了一整天？

秦珺靈問：“剛才進去的那位是？”

“是我們老板的客人，老板……呃……那次大妹子？”前臺怕秦珺靈誤會兩人的關系，立刻解釋，但是又實在沒聽清舌頭都喝直了的老板說的是什麼。

什麼那次大妹子？難道還有這次大妹子？

秦珺靈里一重復這句話，頓時知道是誰了。

“Nuts？回來了？”

前臺小姐不明所以：“啊？”

“沒事。”秦珺靈轉，“不要和他說我來過了。”

下了樓，直接上了等在外邊的一輛外觀低調但是價格絕不低調的大眾。

秦晏禮的財報才看了幾頁，有些意外：“這麼快？”

“走吧。”

“他沒事？”

秦晏禮已經知道，秦珺靈昨晚和吳不順說了真相——即以前那個真正的、吳不順喜歡的秦珺靈，已經不在了的事實。

吳不順應該很難接，秦珺靈怕他出事，所以才過來看看他。

“有人陪著。”秦珺靈說。

“不一樣吧，這種傷不是隨便誰都能安的。”

“是他很重要的朋友，應該可以安他。我之前去金池賭場找他的時候也見過，機靈聰明的小姑娘，安安他應該不在話下。”

金池賭場？小姑娘？吳不順的重要朋友？幾個詞在秦晏禮腦海中過了一遍，他頓時想到了：“是Nuts”

這下到秦珺靈意外了：“你也認識？”

“聽江宏說過。”

“嗯，當年那小姑娘突然離開金池賭場了，一下子沒了聲訊，我還以為出事了，原來沒有，蠻好的。”

因為特殊的經歷，秦珺靈很珍惜自己邊的每一個過客。

窗外又飄起了雪，秦珺靈降下車窗，將手了出去。雪花落在手心，頃刻間融化，只有下沁涼。

“其實，早點說清楚也好，越拖著，越不是辦法。”秦珺靈忽然開口，“你姐姐代我的事里，唯有這件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做才能不讓人傷心的前提下辦好。其它什麼我都可以努力裝得和你姐姐一樣，但是唯獨，我裝不了。”

秦珺靈對說，回到京都后，找一個吳不順的人，讓他不要再喜歡秦珺靈了。

用了很多辦法，吳不順就和塊兒狗皮膏藥似的粘著。甚至昨晚，他直接向求婚了。

吳不順說，他去世了，他在世界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希能嫁給他，讓他再有一個家。

拒絕，可是吳不順就和鐵了心似的，纏著不放。沒有辦法，只能和他說了真相。

說自己不是秦珺靈，真正的秦珺靈已經死了。

講得哽咽，他聽得狼狽，然后他們兩個各自失聲痛哭。

以為，吳不順是在為秦珺靈的死而痛哭，可是他說的是：“你為什麼不繼續騙我呢？你當了秦珺靈，接了的一切，就不能連我一起接了嗎？”

這才知道，吳不順和秦晏禮他們一樣，其實早就知道了不是秦珺靈。

他也和他們一樣，努力將當真正的秦珺靈。

甚至吳不順一直在自我麻痹，不斷暗示自己，秦珺靈沒有死，好好的，就在京城。

他太喜歡秦珺靈了，本無法接的死。除了騙自己還活著，他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已去的那個秦珺靈低估了吳不順對自己的，以為，“讓吳不順不喜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并不是，要不是昨晚把真相擺了出來，吳不順能用這個謊言騙自己一輩子。

“但是一個人的樣子，我實在是裝不出來啊。”秦珺靈嘆了口氣，“太難了。”

秦晏禮正在簽字的手驟然一頓。

是了，表面樣子可以裝出來，但是是裝不出來的。

可是為什麼……

將秦珺靈送回去后，秦晏禮又讓司機回白清池會所去。

既然想不通，不如當面問清楚，讓給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