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樂和秦晏禮一起,去了樓上展廳。
夏梅的畫被掛在玻璃罩,暖調的壁燈給畫作鍍上了一層瑩潤的微。
看著展柜前的人山人海,許長樂不嘆:“人比我想象中還要多得多。”
秦晏禮輕輕點頭:“夏梅老師的作品當然是最好的,尤其是這幅《鴛鴦鹿》,是老師生前的最后一幅作品,有價無市,多人都想一睹真跡。”
他側目看向許長樂:“但是沒有想到這幅畫會在許小姐你手里。”
“秦先生想不到不是很正常嗎?”許長樂眉梢輕揚,“畢竟我們之前也不。”
“許小姐的意思是,我們現在了?”
“當然。”許長樂想到了剛才的事,“秦先生對我有救命之恩呢。”
要不是他讓人把沈初菡綁了過來,說不定就吐而亡,被世界抹殺了。
秦晏禮再聰明也想不到這一層,只是隨意道:“舉手之勞,許小姐不用在意。”
“那可不可以勞煩秦先生,再舉一次手?”
聽說到了正題,秦晏禮側過,直言:“開個價吧。”
“不要。”
秦晏禮揚眉:“一分都不要?”
“對。”許長樂鄭重點頭,“我可以將這兩幅畫自愿贈予秦先生。”
“啊。”秦晏禮垂下眼睫,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許小姐真是將人心拿得很準。”
明碼標價,錢貨兩清互不相欠。
自愿贈予,聽起來是占了便宜,其實欠的人是巨大的。
許長樂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會微微向上勾起,形一條狹長的目線,更顯得靈狡黠。
倒也沒掩飾自己的小心思,坦然道:“秦先生當然也可以選擇不接。”
秦晏禮倒也誠實:“許小姐拿出這兩幅畫,不就料定我一定會要麼?”
許長樂不再說話,只是笑著看著他。
片刻,秦晏禮道:“各取所需。我的需許小姐已經完全了解了,不如說出你的訴求。”
“聽說,許氏科技的新項目,最大的投資方是明源資本。”
明源資本是京都秦家的企業之一,現任執行董事,就是秦晏禮。
因為之前的許長樂將保文件賣給了梁向明家的公司,導致許氏科技的新產品還沒發售就胎死腹中,直接賠了個本無歸。
尤其沒法向給他們投資最多的明源資本代。
許文景這陣子接秦晏禮,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
但是這其中涉及到的,不有明源資本的幾十億投資,還有時間本、人力本等,這種種加起來,要是明源資本按照協議向許氏科技索賠,他們許家還到下輩子都還不清。
“這件事你哥哥已經和我說過了。”秦晏禮道,“不知道你是否清楚明源資本的投資數額是多。這個數字要是計算清楚的話,足夠董事會把我換下來。”
即便聽起來岌岌可危,秦晏禮也沒有毫狼狽的樣子。云淡風輕的樣子仿佛在說今天中午的飯不好吃,換一個廚師這種小事。
“幾十上百億的投資,我當然不是要讓明源資本就這麼算了,我只是需要……”一頓,“一點時間。”
“時間?”秦晏禮有些意外。
“秦先生總不會以為我是想和明源資本要錢吧?”許長樂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
秦晏禮默然,他剛剛的確是這麼想的。
因為許氏科技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填補需要錢,償還債務需要錢,研發新產品更需要錢。
“錢不是最重要的。況且即便我們需要錢,也不能再和明源資本要啊,都讓您賠那樣了,我們哪里好意思呢。”
“所以你讓我給你們時間,下你們的債務?”
許長樂點頭:“現在明源資本是我們最大的債權人,您這邊松了口,我們就有了息的余地。請您相信我,只要您給我時間,我們不會把賠掉的錢賺回來,還一定能讓明源資本得到比預期更多的回報。”
回視著秦晏禮的眼睛,揚一笑:“我相信下債務這件事對于秦先生來說,不難。”
一柱星星燈恰好落了眼中,漆黑璀璨的明眸仿佛也落了漫天星辰。
條理清晰、邏輯縝,將自己的訴求表達得清清楚楚,甚至兼顧到了他在董事會那邊的境。
不得不說,給出的,是現在可以解決許氏科技危機的最好的解決方案。
“但是許小姐,明源資本為什麼要相信你們呢?”他問出了最現實、最重要的問題,“你說可以回本,就一定可以回本嗎?你拿什麼保證?”
許長樂歪了歪頭,俏皮一笑:“我不需要保證啊,因為你們只能相信我。”
相信了,還有回本的希。
不相信,大不了許氏科技申請破產,明源資本拿到的賠償款都不夠董事們喝一壺茶的。
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秦晏禮有些被明的笑容晃住了。
怔然間,他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那個人和一樣,即便絕境,也絕不退,絕不放棄,滿懷一往無前的勇氣,永遠都燦爛明地笑著。
只是他和那個人已經經年不見,而之后,大概也沒有機會再見面。
“好,我答應你。”秦晏禮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這一刻,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答應面前的許長樂,還是在給記憶中的那個人一個補償。
許長樂松了口氣。
“四個月。”說,“秦先生,我只要四個月的時間。”
“我給你六個月。”
在六個月的時間發明出一款可以盈利超百億的產品,對于許氏科技來說,依舊是個幾乎不可能完的任務。
但是秦晏禮約約竟然有些期待。
他忽然很好奇,許長樂會怎麼打贏這場翻仗。
大概是因為剛剛和他談判的時候,太自信、太篤定了,秦晏禮竟然有種一定會功的覺。
“希這兩幅畫能讓秦老先生喜歡。”許長樂說,“代我向秦老先生祝壽。”
“祖父一直想要這兩幅畫,如今可以心愿得償,他一定會很高興。”秦晏禮道,“謝謝你。”
“秦先生客氣了,我們各取所需。”許長樂看了一眼時間,“您忙,我先回去了。”
秦晏禮遞過一張名片:“有需要可以再聯系我。”
許長樂接了過來:“一定。”
畫展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多才結束。
秦晏禮回到酒店,他的助理兼好友齊博森送來了文件,順便問了一句:“下周五就是農歷五月二十了,你還記得嗎?”
“記得。”
“什麼安排?還去孤兒院?”
秦晏禮沉了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去吧。”
“希這次你能見到。”齊博森也是欠,說完又補了一句,“不過想想也不太可能,畢竟都這麼些年沒見了,說不定人家早就把你忘了。”
秦晏禮眉心一跳,眼風一掃:“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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