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趙京澤簡直就是楊善禮眼中的十佳好兒子，連聲應著，說自己到時候會準備好一切，而后滿心歡喜地目送兒子上了樓。

等趙京澤的背影消失了，楊善禮得意地看向趙程。

“怎麼樣，你前面還給我潑冷水呢！現在打臉了吧？”

趙程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煞有介事地看著手機，道：“這可未必吧？”

楊善禮一愣，“什麼意思？”

“京澤之前那麼抗拒，今天過去只是聊了聊就覺得不錯，轉了子，怎麼可能呢？”

楊善禮聞言，心里倒真的起了幾分懷疑。

但很快，這份懷疑又被了下去。

“那怎麼了？說明男人都是視覺，我兒子也是一樣！王繁音長得漂亮，而且有學識，還比楚嵐年輕了不知道多歲，是個男人都心！”

趙程悠哉悠哉，“你覺得，我們兒子像是那樣的人嗎？”

這下可把楊善禮給問住了。

狐疑地看著樓梯的方向，“應該，是吧？就算以前不是，但到了這個年紀，難道還不轉？他跟楚嵐就算是分開了三年又如何，之前在一起那麼多年，早都膩了吧？”

“若不是他膩了，那當初沈之絮回來的時候，他怎麼會一門心思都撲到人家上？縱然是沒有實質出軌，那肯定也占幾分覺得婚姻膩了的緣故！”

楊善禮說的篤定，毫沒有察覺到，二樓拐角，那道頎長的影悄然出現。

趙京澤站在那里，聽著樓下楊善禮的話，一顆心墜谷底。

原來，哪怕是在他母親眼里，當年他對沈之絮百般保護，也是帶有別樣的意味的嗎？

怪不得當年楚嵐說什麼都要離開他。

他簡直是大錯特錯，錯的離譜。

趙京澤轉離開。

正要去書房之時，他看到趙子赫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三樓下來，正站在樓梯上靜靜地看著他。

趙京澤頓了頓，輕聲道：“子赫。”

趙子赫眼中劃過一抹淡淡的怨念。

“爸爸，你真的去相親了？你不要媽媽了嗎？”

趙京澤面無表。

有些事，他并不準備跟趙子赫明說。

雖然趙子赫相較于同齡的孩子已經十分懂事甚至早，但面對大人，他還是的厲害。

于是趙京澤漠然道：“不是我不要，是先不要我的。你忘了嗎，也不要你了。”

趙子赫神愕然，良久他有些崩潰地紅了眼眶，“爸爸，你不是說，媽媽不會不要我，不會討厭我嗎？！”

“我之前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趙京澤著心腸，把話說的難聽，“或許對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但對我，已經全然變了。”

“不過子赫你放心，我仍舊會將之前的‘約定’履行完，就當是給你和媽媽最后的相時間。”

趙子赫不可置信地看著父親。

他難以相信，今晚這些話都是趙京澤說出口的。

趙子赫甚至覺，眼前這個人不是他的爸爸。

咬牙良久，趙子赫賭氣地轉上樓，不想再跟趙京澤說話。

趙京澤看了一會兒三樓的方向，良久有些疲憊地去了書房。

關上門，趙京澤看著手機，若有所思。

深夜。

秋雨忽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來，打在院中的花草樹木上，發出沙沙的響聲，讓人煩躁。

楚嵐罕見的失了眠，輾轉反側地睡不好。

披起，出了房門。

來到一樓絨絨的房間，楚嵐輕輕推開，見孩子睡得安穩，便關上門來到了大門口。

看著夜之中的雨幕，楚嵐忽然很想嘆氣。

說不出的疲憊涌上來，但的睡眠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好不容易睡意稍稍涌了上來，楚嵐正準備回去時，忽然瞧見一個小小的影站在花圃中蠕。

楚嵐瞳眸鎖。

在這個老宅之中，這個形的，除了子赫，也就是絨絨了！

想也不想，撐著雨傘就出了門。

雨不大，地上也干干凈凈，但空氣實在冷得厲害，快步來到花圃前，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趙子赫？！

“趙子赫，你在這兒干什麼呢？”楚嵐口訓斥，“這麼大的雨，明天冒了怎麼辦？快出來！”

聞聲，趙子赫站起來。

他上罩著一件明的雨，腳上踩著雨靴，看起來把自己的保護的很好。

這讓楚嵐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然而很快，楚嵐看到了趙子赫面上的泥土，還有順著雨帽檐流進去，已經將臉和額頭打的雨水。

趙子赫看見楚嵐，支支吾吾的半晌沒。

楚嵐又急又氣，“快出來！”

許久，趙子赫才磨磨蹭蹭的從花圃里出來。

楚嵐二話不說牽住了孩子的手，帶著他快步走向副樓。

進了門，楚嵐放下雨傘，轉過頭眼神復雜地看著趙子赫。

趙子赫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睛。

楚嵐看到他手上滿是泥土，似乎才在花圃里拔過花朵野草，不由得納悶不已。

“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那干什麼？”

面對著楚嵐有些嚴肅的質問，趙子赫吶吶道：“我，我想給花培培土……”

楚嵐瞬間拆穿他：“你小的時候接過花藝相關的知識，應該最清楚雨天是沒必要給花培土的。說實話，你到底在做什麼？”

趙子赫絞了手指。

他吶吶道：“我是想，給你摘點花……”

楚嵐將信將疑。

“摘花什麼時候不能摘？大晚上下著雨你摘什麼？”

看到趙子赫仍舊心虛地表，楚嵐微微咬牙。

“子赫，你本不擅長撒謊——說實話。”

趙子赫的一撇，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楚嵐見狀一愣，心中不由得有些異樣覺。

似乎有些酸，又似乎是無奈。

垂下眸子，良久低聲道：“先去洗澡，把上弄干凈吧。”

楚嵐將趙子赫帶到了浴室，而后去到副樓二樓，在其中一個房間里，找到了一套新服。

等著趙子赫出來地空檔，楚嵐看著那套服，神思游離。

從前這棟副樓雖然一直沒人住，但這里放的都是趙子赫的東西。

這里的一切，都是趙子赫的。

難道，這就是失眠的緣故？

不多時，趙子赫從浴室出來了。

他用寬大的浴巾將自己裹，只出一雙亮晶晶的，滿是踟躕的眼睛。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