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生于微末，并不想眼睜睜看著祁嫣進火坑。

兩府好未必非要結親，不過想到兩府此前的罅隙，沒再多。

祁嫣的命運不是能左右。

蕭峙知道祁琮的心思，只要把祁嫣嫁給蕭予玦，兩府明面上便算有了姻親，單單這一層關系，祁琮都能沾些；日后兩府再走頻一些，不必他開口，祁琮在兵部寸步難行的局面便能破解。

勇毅伯夫人聽了蕭峙的話，下意識便想點頭說蕭予玦不配。

對蕭予玦縱聲是有所耳聞的，以前整日里和裴二郎那幫紈绔混在一，功名也考不上，忒沒用。

祁琮卻笑道：“虎父無犬子，侯爺這般英明神勇，想來貴府大郎日后也能出人頭地。我家六妹妹甚是端莊，平日也乖巧不惹事，若能嫁來武安侯府侍奉侯府和夫人，也是的榮幸。”

言外之意，嫁給蕭予玦不是為了蕭予玦這個人，是為了過來盡孝。

晚棠角搐了下。

也沒比祁嫣大多。

蕭峙松了口：“犬子剛喪妻，不宜過早續弦。”

祁琮松了一口氣：“那是自然，我六妹妹也是花一般的人兒，婚事馬虎不得。”

他朝勇毅伯夫人使了個眼，后者笑道：“嫣兒年已十六，也到了嫁人的年紀，我看貴府大郎跟嫣兒很是般配，日后他們倆一起在太師和夫人面前盡孝，也能讓你們省省心。這些小郎君啊，就得了親才慢慢懂事。”

晚棠忍不住掩笑了笑。

勇毅伯夫人這是把景伯府給罵了，也順帶夸祁嫣懂事孝順。

祁琮抬眸看向蕭峙，又迅速瞄了一眼晚棠，想看看他們的反應。

不經意間看到晚棠笑靨如花，瀲滟的眸在眼底閃，當即垂下眸子，不敢再看。

“那便如此吧，本侯過兩個月再替那個不肖子上門提親。”蕭峙忽然冷下臉。

晚棠想到他要跟祁琮聊一聊，便邀請勇毅伯夫人去旁邊屋子吃冰酪。

祁琮不放心地看了勇毅伯夫人一眼，這個舉落在蕭峙眼里，更像是在看他家夫人的背影：“好看嗎？”

祁琮震驚回神，猜到蕭峙有所誤會，忙作揖致歉：“太師莫要誤會。我只是擔心老母親笨，再次說錯話。”

“本侯原本很看好祁駙馬，如今再看，以后參宴你只配跟小孩兒一桌。”

祁琮的臉有些繃不住。

不過打從祁瑤犯下大錯后，他時常被人奚落嘲諷，已然習慣了。

他很快收拾好心緒，虛心求教：“日后還太師多多指點。”

“你連區區一個勇毅伯府都管不好，憑什麼讓本侯指點？”蕭峙故意激他，黑眸一眨不眨地乜向祁琮，觀察著他的反應。

京城里如祁琮這般有腦子、知進退之人不多，日后有需要，勇毅伯府興許可以為他的助益……

小半個時辰后，祁琮母子不顧晚棠的挽留，沒有留下用膳便走了。

蕭峙看晚棠角含笑，心頭莫名有些悶：“夫人覺得祁琮這人如何？”

“能屈能、有勇有謀，倘若勇毅伯府之人不當累贅，祁世子確實可以讓勇毅伯府更上一層樓。”晚棠說著說著，想到不必再憂心納妾一事，便歡喜地揚起角。

蕭峙聽這麼贊賞祁琮，怪氣道：“笑這般，也不怕牙齒著涼。”

晚棠扭頭看他，反應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嫌笑得太開懷了？

哪里得罪他了，說話突然這麼沖！

“聽聽，侯爺這是說的什麼話。是侯爺要問，我老實回了，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晚棠雖然沉下臉來，卻還是扶著他出了前廳。

蕭峙知道自己這醋吃得不對，不過想到適才驚艷了祁琮，他心里便不舒坦。

垂眸看晚棠抿著不言語，他低聲道：“是我不對，別那麼生疏。”

他是發現了，晚棠如今一跟他生氣，就不夫君，而是疏遠地喚他侯爺。

“侯爺是一家之主，便是莫名其妙找茬，也是我的錯。”晚棠實在不知哪里做錯了，好端端地被他。

待蕭峙坐上轎椅后，便顧自往前走。

蕭峙讓抬著轎椅的小廝跟上，低聲討饒：“好夫人，是我一時糊涂，你沒錯，都是我的錯。”

抬轎椅的小廝震驚得瞪大眼。

他們從未見過自家侯爺如此低聲下氣過，尤其侯爺如今權勢滔天，只有別人在他面前低頭的份兒！

倆人抬著轎椅，一雙耳卻高高豎起。

晚棠沒理他，專注地回想剛才招待祁琮母子的景，想梳理一下自己是否哪里不夠端莊。難道端莊的夫人都不能在外男跟前笑？否則蕭峙為何笑得歡？

捫心自問，祁琮和都是了親的人，剛剛并沒有對一個有婦之夫做出半點不恰當的舉。

所以行到半路，實在沒反省出自己的問題，猛地頓下步子。

蕭峙也及時停轎椅，眼地看過去。

他已經認了半路的錯，晚棠卻跟沒聽到似的只顧著悶頭走路。

“夫人？”蕭峙看晚棠氣鼓鼓地看過來，呼吸了。

他從轎椅上站起，揮退邊的下人后，彎腰跟晚棠平視，一顆心跳得有些慌：“夫人？”

晚棠想到他上還有毒，舍不得跟他鬧別扭。

磨磨牙，盡量平心靜氣地問他：“我到底哪里做錯了，你跟我說，別讓我猜。我剛剛不該在祁世子跟前笑，還是不該夸他？”

蕭峙聽出竭力制的委屈，暗惱自己這醋吃得不對，可他當真不喜歡其他郎君看到艷人的那一面。

他老老實實道：“祁琮確實是個人才，長得也不錯。”

晚棠蹙眉：“所以呢？侯爺莫不是在他面前自卑了？”

“為夫有什麼可自卑的？他再好，如何及得上你夫君？”蕭峙皺起五，默默在心里補了句：除了年輕幾歲。

晚棠聽他這麼說，當真有些惱了：“那你為何不許我笑？我日后都不笑了！”

蕭峙一把將人摟進懷里：“不怪你，是你笑起來太好看，被祁琮看了去，我心里不是滋味兒。”

晚棠這下當真哭笑不得了，一腔怒火上不去又下不來，最后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肩膀夠不到，咬的胳膊。

還舍不得咬多重……

和武安侯府的你儂我儂不同，曹順回宮跟小皇帝稟完話后，跟小皇帝大眼瞪小眼了半晌。

“太師問及廢黜太后時，皺了眉頭？”小皇帝原本有些舒暢的心，又開始烏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