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看。

他們也同意了這樣的法子是快速自證的最好辦法。

可崔蘭因卻不能輕易做出決定。

不答應檢驗，便是可疑。

答應檢驗，結果必然對不利。

周圍都是的親人，可卻一點安全都沒有，遍生寒。

“這位娘子，是不敢嗎？”

崔蘭因知道自己的沉默太久，也足矣惹人懷疑，勉強自己鎮定下來，開口道：“我……”

“用不著你來檢驗我夫人的份。”長公子的聲音突然。打斷了的話。

回廊的盡頭，一道拔的影出現、走近。

崔蘭因猛然站起，眼睛、鼻腔不由泛酸，快走幾步，被人攬進懷里。

第章

除崔老夫人外，沒有人想到長公子會突然出現。

尤其是崔家主，臉頓時一變。

這件事沒弄清楚前，本來就不好向“外人”說道，更何況是與此息息相關的長公子。

婿被稱為外子，再怎麼親近也帶了一個“外”字。

崔家主擔憂的是萬一讓他知道崔家嫁過去的兒上存有諸多疑點，還不知道會如何惱怒。

不過現在這個形，他是擔憂了，尷尬卻多了。

崔蘭因這一走上去，長公子再把人一護，就顯得他們在欺負他的人一樣。

這便有些難以說清道明。

陳媼跟在長公子后慢上幾步才出現，這一來一回把可累慘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看沒有別的吩咐就安靜站到一邊去。

眾人見狀才知道。

剛剛陳媼在老夫人耳邊那一聲是在詢問長公子的事。

老夫人同意，才把人帶了進來。

崔蘭因瞬間涌起的委屈緒在長公子溫熱的懷中散得很快，把淚霧撇開，往后退開半步

，仰頭小聲問：“夫君怎麼還沒回去？”

下馬時的悵然，進門時的無助，蕭臨都看在眼里。

這個“家”更像是龍潭虎。

想進去又不敢進去，反還沒有在陌生的蕭家時那般輕松。

所謂近鄉怯，在這里傾注了，期待得到反饋，所以才會更害怕得不到想要的反饋。

他又怎麼忍心把一人丟到這個漩渦里。

種種想法無法一一詳細闡述，只能歸為四個字：“我擔心你。”

崔蘭因想笑。

長這麼大，什麼兇險的陣仗沒有見過，哪還需要人擔心呢？

只是能聽見長公子這句話，心里頭還是泛起了漣漪。

“那……”張了張口，還想問他。

那若真的不是崔家的郎，他還會擔心嗎？

話到口邊，好像又不是那麼重要。

蕭臨的手在后背輕輕拍了下，便繞過，上前給崔老夫人、崔家主夫婦問好。

那口口聲聲說要拿墜子檢驗的郎君看見長公子出現只張了下，馬上又理直氣壯起膛。

等到長公子終于有空把視線掃到他上時，他才稍稍繃了點臉皮，還是頑強地立而站，并沒有像后那個已經把佝僂下，恨不得當自己并不存在。

這件事他有十足把握，肯定能占據上風！

然蕭臨審視了他幾眼，卻沒有談起檢驗墜子的事，反而突然道：

“若我沒有記錯的話，閣下是潘家，小潘侍郎邊的人，姓汪。”

汪勝突然被揭穿份，嚇了一跳，忍不住了聲，“啊？”

他只是在潘家侍奉郎君的侍，并不常跟郎君出門見人，故而就連崔家主、崔大郎都沒有馬上認出他的份，只能從他不一般的穿著、比較傲氣的言談里看出主家的來歷不凡。

“有一回小潘侍郎喝多了酒，是你來接的他。”

雖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但是蕭臨就是剛好見過一面，所以也就記下了。

汪勝冷汗涔涔，想來也是記起那一次的事。

那日是因為潘侍中有急事要找小潘侍郎，半天等不到人，他低調前去迎人回府，可他沒有郎君邊的長隨得寵，不能常伴小潘侍郎側，故而外邊沒人知道他也是潘家仆。

在酒樓里，他被幾個醉酒的郎君攔下，上下一打量，從他華錦服里看出卑微的奴，諷道：“扎著裝孔雀，闊給誰看？”

他一下惱怒，報出家門，把那幾個醉鬼都嚇了一大跳。

所謂宰相門前七品，他們這些潘府的奴仆可比一般人家的郎君還要尊貴些！

那一次狐假虎威的讓汪勝回味了良久，可一直沒有機會再嘗試，直到今天，郎君把這項任務給了他。

他大搖大擺走進崔家，果然用一句話、一條項鏈就驚了主家，就連崔老夫人都要來親自見他。

汪勝到此刻自己已經凌駕在世族之上，無比榮耀。

潘侍中說的對，這幾百年憑什麼都由世族著榮華富貴，也該到他們這些人了！

“潘侍郎？他為何要這般做？”崔家主臉鐵青，“我們崔家與他并無結怨！”

崔蘭因想起那個為自己撿過帕子的潘弘，居然是多年前與結伴過一路的小郎君。

他的模樣早不在的記憶里，糾葛卻牽扯至今。

“與崔家自是無干，只不過小潘侍郎惡人挑唆，才在此誣陷我夫人，好讓崔、蕭兩家名聲掃地。”蕭臨三言兩語，把事定了論。

無論他們真實目的是什麼，都是小潘侍郎為詆毀崔、蕭兩家而為。

一旦牽扯到世族與寒門之爭，所有的事、結論都會被蓋上黨同伐異的印記，即便不小心傳出去，也再沒有信服度。

汪勝也領會到了這一點的厲害，馬上喊道：“你胡說！”

長公子笑了下，又溫聲道：“難道小潘侍郎不是人蒙蔽，那就是與袁四郎共謀。”

“現在袁四郎是重犯潛逃，潘侍中也下了嚴命，要將他抓捕歸案，小潘侍郎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與袁四郎糾纏不清，這是要與潘侍中、與朝廷對著干？”

汪勝冷汗涔涔，后背的料都浸，一寒意從腳底冒到頭頂。

長公子居然知道袁四郎，那他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但汪勝并不知道的是，蕭臨并未有實證，能夠證實袁四郎與潘侍郎共謀了這樁事。

不過是因為先前袁四郎對崔蘭因恨之骨，不惜暴自己也要現行兇。

蕭臨有了這些猜測，配上邏輯自洽的說辭，足以讓汪勝膽戰心驚。

他是只有點小聰明卻沒有見過大場面的人。

蕭臨語氣平穩，話語之間不帶停頓，從淺層到深層，一步步揭出他們的謀。

把潘侍郎和袁四郎綁在一起。

如長公子這樣的人擅長借力打力，他會用自己的節奏把事重新掌控在自己的手掌中，心智不穩固的人很容易就被他帶走。

汪勝以為自己出馬腳犯下大錯當即就慌了神，這便錯失了他原本占據的先機，立刻被長公子的話砸進了不能翻的深坑。

他后知后覺，才明白過來為何大家都說長公子溫平和卻又把他當作不可冒犯的勁敵。

為什麼郎君千叮囑萬囑咐他，不可泄自己的來歷與份。

隨后他又驚恐地想，若郎君知道他從前在酒樓里說過那一句話，肯定不會把這項重要的任務給他……

從前的嘚瑟與囂張現在正在向他索要報酬！

“潘家竟如此可惡！”崔家主氣道：“再想打世家，也禍不及郎孩子。”

崔老夫人冷下聲道：“真是居心叵測，居然拿這樣的事來詆毀人。”

汪勝連忙：“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這個二娘子肯定是假冒的，不信讓他檢測一下這個墜子就明白了！”

被他拉住的那個金銀匠連連擺手，怕得全抖哆嗦：“我、我老了，我老了，干不了這樣的事了！”

他也并非自愿來的，多寶堂出了事，他早就想跑了，只是被潘家的人抓住關在一間不的小屋里，他等來等去，等到被抓到崔家，幫忙指認長公子的夫人是被人假冒這件將功贖罪的好差事。

這哪是什麼好差事啊？！

但凡長點腦子也知道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啊！

他抱起拳頭，左右求饒：“我上有老下有小，放我回鄉吧！”

崔老夫人朝后吩咐一句，汪勝就被老夫人壯婦扭著胳膊在后，臉抵在地上，他不肯死心，扯起嗓子大喊：“我是潘家的人！——你們敢我？我是聽從潘侍郎之命！我……”

他還不知道自己越是這樣囂，越是給自己加上一塊催命牌。

一雙干凈的黑履出現在他的視野，他的眼睛用力地往上瞥，是長公子蕭臨站到他側。

“袁四郎深潘侍中信賴，但是他犯下大錯，結果是怎樣，你也知曉。”

“我……”

“你為袁四郎辦事，因為他想報復潘家，為此挑起潘家與蕭、崔兩家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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