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變了,就連謝五郎都能夠看出來?
蕭臨手指握銀箸,立刻想矢口否認,卻在聲音出口時,一轉,道:“承明自己一次婚就知道了。”
齊敏銳敏地抓到了長公子的關鍵詞,一雙冷冷目掃了過來。
謝玧馬上埋頭啃魚,不再打探。
在河邊天而坐,吃著簡單樸素的食,也別有一番趣味。
齊敏興致好,讓人倒上酒,非要拉著崔蘭因一起喝。
盛難卻,崔蘭因只能跟著喝了幾杯,沒想到越喝越品出味來,覺得此佳釀甚是合口,主出空杯要齊敏倒。
齊敏大為驚奇,也不計較居然敢使喚公主,傾過去給倒。
蕭臨及時蓋住崔蘭因的杯,勸道:“這酒后勁足,不可再飲了。”
“多事!今日我們難得相聚在這里,喝多了你背回去就是!”齊敏不樂意被攪了興致,手要去打開蕭臨的手。
謝玧見狀,額角青筋一跳,連忙要去攔,卻不巧被齊敏狠狠一掌在小臂上,當即疼得“嗷”了聲喚。
“……”齊敏反倒被他嚇了一跳。
沒有那麼大的勁吧?!
崔蘭因也驚了下,下意識手要去檢查謝玧的手臂,口里還喊著“夫君”。
這一下,周圍三人面齊齊大變。
一個驚一疑一嚇。
齊敏趕忙把謝玧的手掄開,蕭臨則飛快捉住崔蘭因的兩只手。
“……喝懵了?”齊敏問。
“醉了。”蕭臨道。
只有謝玧著自己的手臂,問:“醉了,為什麼是我挨打?”
但是無人回答他。
蕭臨命人繳掉了們的酒,齊敏反抗不得,只能氣鼓鼓和崔蘭因并排坐在河邊。
兩人都抱著,吹著河邊的腥風。
若不是景尚可,齊敏可坐不住。
又沒事干,就問旁邊的崔蘭因:“你酒量這麼差,在外面要是喝醉了豈不是慘了。”
崔蘭因撐著腦袋,雖然迷糊,但還是慢慢答道:“……外面的酒都是劣等酒,不好喝,也不會醉人……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又怎麼舍得把糧食釀酒呢?”
齊敏又湊近了,好奇問:“你以前在外面干過壞事嗎?”
崔蘭因老實點頭:“干過。”
好家伙,這是有問有答啊。
齊敏心上一喜,神大振,繼續問:“那你以前和我二哥怎麼認識的,他有沒有什麼死……唔唔!”
謝玧道:“公主講了這麼多話了吧,剛從林子里摘的果子你嘗嘗……”
齊敏被阻了好事,眼睛如電瞪著謝玧。
崔蘭因現在這個狀態不適合再和齊敏呆下去,免得繼續盤問些不該問的話。
蕭臨趁機道:“你們自便,我帶回去。”
謝玧朝他拱了拱手。
齊敏咔嚓咔嚓咬著青果,懊惱不已,早知道剛剛就快點問了,白白錯失了好機會。
蕭臨本想把崔蘭因抱起來,但是崔蘭因卻扭了腰躲開,“背!”
還記得之前公主他背自己回去。
蕭臨只好把背在背上。
這樣也就沒法騎馬,只能先走一段路,且等什麼時候醒過神來再說。
景瀾景澄對看一眼,老老實實牽著馬,遠遠跟在他們后面。
謝玧看著那一行有馬不騎,徒步而行的古怪隊伍,大搖其頭,嘆道:“可怕可怕!”
然而被謝五郎視為洪水猛的事,蕭臨甘之若飴。
因為此刻郎像只慵懶的貓掛在他上,兩只胳膊疊在他的頸下,臉親地在他頸窩,溫熱的呼吸一陣陣撲在他的皮上,里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全心全意依賴著他、親近著他。
還真是喝懵了。
就連剛剛公主在套的話,也不知道。
套話?
想到這,蕭臨忍不住心中一,托著的顛了顛問:“盈盈,你心里最喜歡的人是誰?”
第48章
若崔蘭因還清醒,蕭臨決計問不出這樣的話。
——你心里最喜歡的人是誰?
話語口而出,蕭臨也是心中一震。
他從前以為自己不會介意,可實際上他不但介意,還很在意。
有無形的力量自腔里開,滌他的五臟六腑。
就好像是什麼妖魔鬼怪猙獰在膛,胡撞鉆,要占據他的軀殼,吞噬他的靈魂。
這是他的本?
人都道:江山易改本難移,他家族教育、母親規訓多年,早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是什麼樣。
但在崔蘭因面前,一些陌生的緒會不斷翻騰上來,漸漸浮到表面,就像是被狂風巨浪沖卷起的河底泥沙。
原本澄凈的水也變得污濁一片。
他該說水本至清,只是風浪無禮,還是該說水本至渾,僅是靜水掩飾?
蕭臨背著崔蘭因往前走,眉心一時皺起一時松開,竟是讓他十分糾結。
這世上能令他不確信、沒有把握的事不多,可偏偏在崔蘭因上有很多。
就像是一個大謎團包著一個個小謎團,讓人捉不。
即便在回答問題時,眼睛也總是一閃一閃,帶著戲謔,就像是在說:你猜猜,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不,弄不清,猜不出。
就更加執著想試探、想挖掘,甚至現在,還趁人之危想套的話。
“盈盈,告訴我,你心里最喜歡的人是誰?”
崔蘭因搖晃著腦袋,重
復了一遍,“我最喜歡的人?”
蕭臨步伐放緩,唯恐那顛簸的靜會擾郎的思緒。
崔蘭因夾著他的腰,乖乖趴在他的背上,宣布道:“我最喜歡的人是——”
蕭臨提起十二分心聽著。
關鍵時候,偏打了個哈欠,蕭臨怕睡著,又托著的往上顛了顛,催促道:“是誰?”
崔蘭因理所應當回道:“——是我自己呀。”
蕭臨想過很多回答,唯獨這個他是沒有想過,因為說到諸如此類的話,“自己”應當是第一個被排在外面的。
“自己?”
崔蘭因隨著他走腦袋一晃一點,聲音低弱,“只有自己,才永遠不會……”
蕭臨豎起耳朵也沒有聽到剩余的話。
崔蘭因把聲音收了起來,仿佛是酒意散了,醒過神來,不想給他再心底話。
蕭臨皺起眉半晌,又無奈安自己,是自己也好過是其他人。
誰知崔蘭因并沒酒醒,馬上晃了晃腳,揪住他耳朵,主說道:“你怎麼不問我第二?”
第二?
一向謹慎從容的長公子沒想過會輕易落圈套,跟著問:“那第二是誰?”
郎計得逞咯咯直笑,俏皮道:“還是我!”
蕭臨愣了下,不失笑。
被一個喝醉的小酒鬼這樣戲弄,他非但不覺得生氣,反而到有趣。
崔蘭因如此猾黠溜,就像是一尾抓不到的魚。
因為抓不到,讓人更是心難耐。
不能和酒鬼計較,蕭臨索閉上,繼續往前走,但崔蘭因又伏在他肩頭,問:“你怎麼不問第三是誰?”
蕭臨溫聲道:“還是你。”
這次崔蘭因斬釘截鐵道:“錯!”
蕭臨奇道:“那是誰?”
總不會是蒙蒙吧?
一連被戲耍兩次,蕭臨覺崔蘭因的回答必然會出乎意料。
這次崔蘭因摟他的脖頸,溫熱的呼吸都淺淺染在他耳邊,小小聲說:“不告訴你。”
那聲音細若游,又宛若在線的尾部綁上了羽,得人心生,栗不休。
此此,很難不讓人自作多。
即便不是第一、第二,是第三也極好。
蕭臨余看見趴伏肩頭的郎兩眼閉著,角略勾,好像是撐不住要睡著。
他不由一笑,隨睡去。
回到山間小屋,蕭臨人煮好醒酒湯喂給崔蘭因,又趁稍稍清醒帶去凈室拭梳洗,換上寬松的寢才把放回床上。
但這樣一番折騰,崔蘭因的酒都醒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看還在床邊收撿的蕭臨,眼睛骨碌碌直轉,好像在琢磨事。
蕭臨放下床帳,躺在邊,對上郎的大眼睛,突然奇想問:“盈盈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嗎?”
崔蘭因還有些印象,了自己得發酸的骨,道:“是夫君背我回來的?”
蕭臨又問:“那你還記得先前自己說過什麼嗎?”
崔蘭因一下蛄蛹到蕭臨邊,好奇道:“夫君我說什麼啦?”
蕭臨用手捻起一簇長發,在指腹間,“你說,你最喜歡的人——”
他故意拖長了聲音,崔蘭因就眨著眼睛,亮晶晶道:“是夫君?對不對?”
目灼灼,言之鑿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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