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蛾點點頭，松了口氣。

/

出行前的這幾日蕭臨變得異常忙碌，非但不能半夜來香，甚至要忙到深夜。

聽景澄說好似是與袁家有什麼關系。

崔蘭因想起上一回在袁家木料鋪遇到的蕭臨。

那時候滿腦子在想自己的鋪子事，倒忘了問他怎麼會和袁四郎走在一起。

有心想打探點消息，但景澄撓著腦袋說自己不清楚，也只好作罷。

/

五日的準備時間很快過去。

這天，蕭家車隊一大清早就在府門前巷子里排一列。

奴仆們忙著把行李裝車、馭車翁給牛抓時間喂豆餅草料、低等的掃灑奴持著簸箕穿梭其中，撿拾牛屎，免得這聚眾拉屎的場面污了貴人的眼。

一只麻雀踩著樹枝上，聲嘰啾，呼朋喚友，很快一群麻雀踩在同一個樹枝上，歪著腦袋打量下面的靜。

穿著新裝的郎們三五群從府門走出，大抵是見到外面的燦爛，又想著能離府踏青，不約束，馬上就笑鬧了起來。

在們后又走出了位郎，見到春明也出一張笑臉，只不過眼睛更尖，發現樹上那一群看戲的麻雀，遂抬起左手，用口發出“咻——”的一聲，麻雀們烏泱泱嚇飛了。

蕭臨走在邊，看見這奇怪舉，不問道：“沒事你嚇唬鳥兒做什麼。”

崔蘭因平靜道：“我不喜歡被盯著，沒拿阿家送我的袖箭它們就不錯了。”

自拿到這袖中弩弓，崔蘭因下了功夫苦練，如今不說百發百中，至也能十中七八，很了不得的水準了。

蕭臨何嘗猜不到，崔蘭因話中的意思并非是說那些不懂人世故的麻雀，而是在指他。

可是這件事上，蕭臨自己也是一團麻，不知如何置才好，甚至還慶幸臨行前那幾日的忙碌讓他可以暫時不用面對這些。

兩人坐上犢車，崔蘭因一眼發現往常坐的地方，那塊據說丟掉的毯子又出現了。

“新的。”蕭臨解釋了一句就拿起書卷。

崔蘭因的確喜歡這一塊毯，連連了好幾下，手和之前的一樣好。

犢車平穩，蕭臨能一路看書過去。

既然他不想聊晚上的事，崔蘭因也不甘寂寞，當即也打開提盒里取出一本話本，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盒子里還有陳媼準備的糕點，時不時一個出來吃。

蕭臨空瞟了眼崔蘭因手里的書封，上面題著“塞外曲”三個字，乍看之下，只怕會以為是描寫邊塞風俗地貌的書，但是他深知崔蘭因對那些并不興趣，這本多半還是與。有關。

塞外，多半指北邊。

所以書中主角可能有一個類似北胡人。

他不想，齊蠻的面部廓削，目深鼻倒有些異族的特點。

崔蘭因捧著書看得認真，時不時心領神會地笑一下，臉頰的往兩邊提起，眼睛亮晶晶地睜大。

像是對話本里的故事心馳神往。

蕭臨心緒難寧，再看不進手上的書，側起簾子一角，著外邊嘈雜與混。

攝山距離皇城也不過四十里路，正常行駛，犢車大約需要一個時辰，但這次不但有皇帝駕還有世族貴胄前呼后擁的侍衛奴仆，是出城門就要花了不時間。

等到陸續通過城門，車隊才逐漸走開。

如此浩浩，揚灰飛塵往城外走，道途兩邊穿著布舊麻還在春耕的百姓紛紛抬首觀，或欽羨，或一臉麻木目送著護衛奴仆環簇的車隊遠去。

因為城門擁堵的緣故，走到半途已是正午，貴人們挨不住，停車升火，喚仆從做起飯來。

崔蘭因剛好下車活筋骨，就見到公主齊敏騎著一匹小紅馬，也不知道在和誰撒氣，怒氣沖沖就喊：“就這半程路，還吃個屁啊！”

響亮的尾音還留在原地，公主卻連人帶馬消失在眼前。

一位世族郎君正拿著酒盞等著仆從為他斟酒，公主騎馬跑過，狂風舞煙，撲了他一臉，半晌后他猛然站起，摔開瓷盞，破口大罵道：“鄙庸俗！就這樣還指會有世族郎君娶？！癩**想吃天鵝！也難怪長公子瞧不上！”

崔蘭因看那郎君臉圓腰胖，心道：公主就算再想嫁世族郎君，也斷不到他頭上。

長得不好脾氣還差，一無是！

蕭臨在崔蘭因后下車，也聽見那郎君的怒罵，聞聲吩咐景瀾，“楊公子言行無狀，砍了他的車，他走上一段路。”

景瀾低頭應是。

他親自持刀上前，把牛車連接的繩索一一砍斷，矯健的大牛哞得聲，頓覺上輕快，踱步到一旁低頭啃草。

馭車翁瑟瑟發抖，垂首不敢出聲。

那位楊公子站在一邊，氣得鼻孔像魚鰓一樣鼓，但也只敢咬牙切齒說一句：“走狗。”

旁邊的奴仆都怕主子給氣撅過去了，連忙給他打扇。

崔蘭因見狀大為驚奇，跟在蕭臨后走到一棵遮的樹下

這里早有蕭家機靈的仆從設下桌椅。

椅面鋪有錦墊，坐下后崔蘭因問：“沒想到夫君會為公主出頭，我還以為夫君不喜公主。”

“并無喜與不喜之說。”蕭臨淡然道。

崔蘭因想起那楊公子憤然吐的兩個字“走狗”，興許是認為長公子雖為世家人，卻給皇家撐腰出力，有失世家氣度。

世家同氣連枝，方能與皇權對抗。

可蕭臨卻是皇帝用來制衡世家的一把刀。

所以蕭臨所為，與公主無關，而是在立規矩。在他面前，失規矩就是要罰。

崔蘭因又想起小蛾給的消息。

長公子偶爾也會在深夜前去祠堂，兀自一個跪著。

也不知道在罰自己什麼？

中午短暫歇息過后，車隊繼續上路，直到臨近傍晚時分才抵達攝山前的皇家林苑。

林苑有別宮一座，早已經做好分配，各個家族、達貴人都被引領到各自住所。

蕭家人多，占據了好幾間屋，蕭臨喜靜，特意要了一間離人遠的且需爬幾十階石梯才能到的山屋。

別看階數不多，但坡度陡峭，怪石嶙峋，崔蘭因氣吁吁爬到頂，正想要罵蕭臨一句，忽而抬眼見到遠碧水連天，船影憧憧，往來悠悠，白的水鳥接連起飛，直上云霄，頓時覺得也不急著罵。

“那邊是淮水。”蕭臨介紹了一句。

崔蘭因眨著眼等后話。

景澄接過長公子的話，指著遠的船為介紹，“夫人快看，那邊的戰船都是長公子設計的，是不是很壯觀！”

崔蘭因賞眼認真睇了幾眼，遠的景皆朦朧，并不能看清船只的造型廓，只能見到水面上戰船大小形狀不一，組列排破開水面緩緩前行。

“戰船也要演練嗎？”

蕭臨“嗯”了聲。

崔蘭因沒見過水戰，但也對打戰不興趣，故而沒有接著他的話往下問，只想快點進這山屋瞧一瞧。

一看之下，里面窗明幾凈，寬敞雅致，頗為滿意，也就忘記爬山之苦。

晚間皇帝設宴，所有的郎君都整冠出席，年輕的郎們則在這皇家林苑里結伴夜游。

崔蘭因很憾崔芙寧并未前來，只能和旁邊小蛾、陳媼說說話，但小蛾對這些花草一無所知，陳媼又總忍不住打退堂鼓，譬如什麼人生地不，走得太遠會迷路遇到危險。

不等后邊的景瀾出聲，小蛾已經抬起左臂，出夾住的刀柄，“沒事，有我。”

陳媼眼睛都快瞪出來，幾乎快嚇到失聲：“老天爺啊，你、你你是怎麼帶兇進來的……”

陳媼不知，與此同時湯廚子正在翻箱倒柜找他那把磨得可以照人的剃尖刀。

崔蘭因對小蛾道：“這皇苑里可都是貴人，輕易別出手。”

陳媼連連點頭，“不能傷人啊！”

小蛾夾好刀，“我知道的，從前二殿下說過。”

這些貴人哪有從前的對手皮糙厚，就是踹幾個跟頭都沒多大事。

“要打，也要先問清楚份。”崔蘭因補充了句。

若不是柿子而是板子，傻子才去踢。

小蛾像是教了一番，認真一點頭。

陳媼哭無淚，跟崔蘭因，看牢小蛾。

一邊祈禱千萬別遇到事兒。

誰知一個轉彎，遙遙就聽見幾人在吵架。

郎們的聲音脆，倒豆子般噼里啪啦一通。

崔蘭因耳朵尖，也只堪堪聽見“勾搭有婦之夫”、“蹬鼻子上臉”、“齊人之”、狗仗人勢“等詞。

小蛾眼力更勝一籌，“是陸娘子。”

被幾個郎番針對的人是陸錦兒。

不過這次陸錦兒并非孤一人，旁邊跟著兩個仆婦、四個婢。

潘家對這個義應是很不錯。

甚至不語，兩個仆婦也聲氣壯替罵了回去。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