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音氣結，抱著三花坐在了后駕駛座上。

賀肆扶著副駕駛座的車門，臉難看得要死，眸一暗，不急，來日方長。

他有的是辦法，讓阮清音一步步走到他預設好的圈套里，只要還愿意邁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他來走。

三花看病的寵醫院在繁華市區，阮清音環顧四周，商圈、寫字樓一應俱全，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占了別人兩個門店面積那麼大，旁邊的停車位隨可見價值不菲的豪車。

“怎麼不走了？”賀肆停住腳步，疑地看了眼站在原地不的阮清音。

“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不是說要開會嗎？”

賀肆角扯了扯，看著阮清音一本正經地扯謊，“臨時取消了，今天的行程安排空了。”

阮清音也不拆穿他，抱著懷里的無打采的三花走進了寵醫院。

“呀，三花寶寶來啦！”穿著淺制服的醫護接待者眼前一亮，熱地迎上去，“這次是漂亮姐姐帶來的哇，又來洗香香游泳啦！”

阮清音有些意外，瞬間意識到，這家店不只是傳統意義上的寵醫院，提供全面的萌寵護理服務，而且這里的工作人員似乎都認得三花，看樣子不是第一次顧了。

賀肆自然地從懷里接過三花，對著接待人員說，“您好，三花的狀態不是很好，掛一個許醫生的門診，做個檢查。”

他對這里的一切都很悉，阮清音活了一下發酸的手腕，抬著腳跟上賀肆的腳步。

樓梯的墻壁有一排長玻璃柜，里面擺滿了各種外文包裝的貓糧、凍條、魚干，還有一些茸茸的寵玩，匆匆掃了一眼價格，眼睛都瞪大了。

真是瘋了！

隨便一個東西都要幾百元，一小塊布條做的小魚玩偶都要價一千二。

抿著，幽幽地視線落在了舒服躺在賀肆懷里的那只貓上，有些相信賀肆說的那句荒謬的鬼話了。

照這個富養程度，今天要是抱著三花打了出租車，它說不定真吐在車上了，這只嫌貧富、一富貴病的貓！

穿著藏藍護理服的醫生認真檢查了一遍它的眼睛和牙齒，又將三花翻過，了它腹部的位置，面奇怪地問了句，“三花最近有沒有和公貓接過？”

賀肆擰著眉，“什麼意思？”

“它懷孕了，大約四五周，腹部側邊能到明顯的球，需要補鈣，嘔吐食是孕期反應。”醫生又將三花放到B超機下，用探測儀在它腹部來回轉。

屏幕上有小小的影圓形，“大約四周半左右了，再有五周左右就該生了。”

賀肆怔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說了句，“不應該啊…”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量阮清音的臉。

阮清音站在那，白的臉上染了層薄薄的慍，靜靜地等著醫生開了一些補鐵劑和鈣，抱著三花往外走。

賀肆抬起腳就往外追，“我事先真不知，它這幾天狀態不好，我以為是氣溫回升，單純的食不振。”

阮清音不說話，站在一樓窗口排隊，懷里的三花也貓仗人勢，的腦袋蹭了蹭阮清音的下。

“好，我認錯，應該早些把別墅區的公貓抓去絕育。”賀肆不敢看阮清音的臉，心跳得有些快，大腦仍然發懵。

他這話一出，前面幾個排隊的人都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他們幾眼。

阮清音氣得要死，低音量罵了他一句，“你有病吧？”

賀肆百口莫辯，深吸一口氣。

三花活潑，春天的時候特別躁，經常咬著他的腳往外拽。

賀肆并不反帶著三花去遛彎，坐在湖面旁的長椅吸顆煙，三花撒歡似的在草叢里打幾個滾，追著線球玩得不亦樂乎。

它自己累了就會咬賀肆的腳，一人一貓慢慢踱步走回別墅。

賀肆抬手按了按額角，一種無力涌上心頭。

三花戲上，無打采地窩在阮清音懷里，時不時弓起干嘔兩聲，這可憐模樣惹得阮清音更心疼了，抿著臉難看。

“實在不行，不生了。”賀肆的話口而出，甚至沒經過大腦思考。

阮清音瞪了他一眼，用手捂住三花的耳朵，低著頭用臉了它茸茸的小腦袋。

兩人取了藥，回程的路上一路無言，賀肆頻頻從后視鏡里看，阮清音面清冷，看不出悲歡。

“這事我有錯，對三花疏于照顧，我想過腸胃炎、貓糧不合口，但沒想過是懷孕了。”賀肆低聲下氣，不自覺地瞟到了后視鏡上，盯著阮清音發愣。

“麻煩你專心開車，我現在沒心和你談。”阮清音心里很復雜，知道貓的壽命和人類百年歲月比起來，很短暫。

出于私心，不想讓三花做母親，活在人世間的十幾年做一只能吃能喝的快樂小貓就夠了。

但事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無力改變，只能盡可能地好好照顧三花。

“阮清音，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照顧三花。”賀肆張地握著方向盤，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阮清音安靜了，什麼也沒說，賀肆沒把話說明白，但他們都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需要一些時間，我得認真想想。”阮清音深吸一口氣，搖了，不像之前那樣一口回絕。

賀肆激地心臟怦怦跳，他突然笑了一下，慌地出聲，“好，我給你時間，你認真想…”

“阮清音，你想多久我都愿意等。”車子疾馳在環橋高架上，賀肆心里歡喜又難過，他們錯過太多時間了，他眼眶有些熱，不敢從后視鏡里看。

阮清音垂著眼，安靜了一瞬，男人低沉的聲音有些抖，“多久我都愿意等，但你能不能別讓我等太久。”

抿著，眼睛熱了，偏過頭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大廈，一個人無聲地流淚。

宇宙洪流，人生百年，沒辦法對賀肆洶涌猛烈的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最后一次，再勇敢最后一次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