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告訴我,醉沒醉?”
“嗯~”
一個字,三個音,被拖出了綿延起伏的波浪。
雖然陸時聿沒有見過醉酒,但見過喝空過半瓶葡萄酒后的狀態,整個人清醒得好像滴酒未沾。
所以今晚呢?
不顧的反抗把塞進車,陸時聿給廖妍回了個電話。
“陸總。”
“我想請問一下,今晚喝了多。”
眼看電話那頭沉默,陸時聿說:“實話實說就好,我是詢問不是質問。”
這就像一個人問一個男人:你以前談過幾個朋友。
但凡你猶豫,就會說一句:沒事,你說實話,我不會生氣的。
作為人,廖妍可太清楚這其中的套路了。
所以廖妍說:“也就兩杯紅酒的量。”
最大紅酒杯是360毫升。
陸時聿淺淺笑出一聲:“兩個滿杯?”
“沒有沒有,”廖妍忙否認:“也就、也就小半杯這樣。”
那就是沒說實話。
陸時聿沒再追問,剛想說一聲謝謝,車里的人就歪往外拱——
“說,給哪個狐貍打電話!”
陸時聿氣笑一聲,把掛斷的手機往里一扔:“江棠梨,江狐貍!”
“江狐貍...”念叨一遍后,子一轉,把丟到主駕駛里的手機到手里。
“敢搶我老公!”“哼”了一聲。
陸時聿站在車外,看著快把臉低到屏幕上的姿勢,終于確信的醉不是裝的。
既然不是裝的,那回去的一段路足夠讓昏昏睡。
然而事實卻是——
車窗玻璃被陸時聿關上幾次,就會被摁下幾次,車窗一開,就對著窗外唱歌。
上一句還是「喜歡你,那雙眼人」
下句就變了「命運就算顛沛流離,命運就算顛沛流離」
接著又唱到「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最后一個音符還沒被風吹散,又調子一變「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
雖說時間已經很晚,可路上車輛卻不斷。
開始的時候,陸時聿還覺得有幾分丟臉,結果被幾句一唱,陸時聿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以為唱累了就會坐回來,又或者唱著唱著腦袋一歪,結果被一路唱到了家門口。
保安聽到聲音,勾著腦袋往外看。
江棠梨把手一揮:“Hi~帥哥~”
保安:“......”
車緩緩駛進大門,見把腦袋勾出窗外。
“江棠梨,”陸時聿手去撈:“坐回來!”
聽不見似的,往外喊:“帥哥,留個電話呀——”
“刺啦”一聲里,車斜停在車位里。
江棠梨扭頭看過去,眼波一頓,眼皮再一抬,看見被陸時聿在手上的布條,“哇”的一聲:“你賠我子,你賠我子!”
哭唧唧的腔調配上又嗲又的聲音,讓陸時聿不僅耳一震,頭皮也一陣發麻。
撕壞子是小,這失態的模樣下車不知要被保安背地里笑話什麼樣。
陸時聿朝做了一個“噓”聲的作:“不說話,我就賠你子。”
聲音就這麼止住了,結果陸時聿剛一打開車門,腳還沒來及邁出去,西裝后擺就被抓住了。
“不許跑,你還沒賠我子!”
陸時聿氣笑一聲,回頭:“不跑,我去給你拿子。”
“你騙人,你一走我就找不到你了!”
陸時聿只得坐回來:“那你跟我一起去,行不行?”
“不行!你帶我去買!現在就帶我去!”
見過人喝醉,卻沒見過誰喝醉后像這樣。
吐字極其清楚,偏偏腦子迷糊。
可是怎麼辦,只能什麼都順著的話來。
陸時聿輕輕握住手腕:“商場就在旁邊,我們先下車,好不好?”
以為能把蒙騙過去,結果見把腦袋勾出窗外。
“騙子,”一扭頭,“哪有商場!”
陸時聿已經不知是對無語還是對自己無語了。
他手往那邊的窗外指:“被樹擋住了,看見沒有?”
江棠梨一個掌拍在他橫過來的胳膊上:“你騙我,商場好多燈的,那里面那麼黑!”
手一指:“我警告你,今天你不賠我子,休想走!”
說腦袋漿糊,偏偏又很有邏輯。
陸時聿子湊過來:“江棠梨,你到底醉沒醉?”
兇的眼神撂他臉上:“你才醉了呢!”
“既然沒醉,那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江棠梨角一勾,冷笑一聲:“我管你是誰,你就是天皇老子也要賠我子!”
陸時聿:“......”
這狀態,他就不該懷疑。
可是聽這話的意思,是不認得他了?
“江棠梨,我再問你最后一遍,我是誰?”
他眉眼里烏沉沉的,里面不乏警告的意味。
江棠梨眼睫撲簌兩下后,一扁:“撕壞人家的子還兇人家,”嗚聲都出來了:“我要告訴爺爺,你欺負人!”
還知道跟老爺子告狀,陸時聿好笑一聲:“既然知道我是誰,那這子還要不要賠了?”
擋在眼睛上的手落了下來,江棠梨著眼睫看他:“要!”
陸時聿:“......”
雖說這個時候不會講理,陸時聿還是決定試一試:“太晚了,商場都關門了。”
“可是你那麼厲害,可以讓商場開門的。”
陸時聿:“......”
真的,這麼多年來,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無計可施過。
其實也可以不管的反抗把抗回家,可不知怎的,又狠不下心來。
陸時聿看了眼后視鏡,兩個安保筆地站在門口。
看似目不斜視,怕是就等著看好戲。
短暫猶豫后,陸時聿索把車開出了小區。
商場是不可能去的。
但他覺得,或許用不了一會兒,旁邊的人就能睡著。
果然,車剛一經過集團大廈,旁邊那只腦袋就歪了過來。
為了讓睡意再深一些,陸時聿便多繞了兩個圈。
可誰知道把抱下車會不會弄醒。
今天的醉態,陸時聿已經不想再被任何人看見。
所以再次經過那座全玻璃結構的辦公大廈時,陸時聿手里的方向盤一轉。
夜深人靜,地下停車場靜到針落可聞。
車門打開時的聲音讓陸時聿作停了一下,默了幾秒,沒聽后有靜,他這才邁出一只腳,然而還沒踩到平地——
“到了嗎?”
繃的神經一松一間,陸時聿扭頭看。
不僅人坐了起來,眼睛也在這昏暗的車廂里格外得亮。
這哪里像一個醉酒的人醒來后的樣子,又或者說,真要是醉了睡著,會這麼容易醒?
不知怎的,陸時聿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他坐回來,子越過中控臺,手掌在發頂,視線從的眉到的眼,落到上時,在發頂的手也到臉上,指腹在上輕輕了兩下后,他才倏地一笑:“以為你會一覺睡到明天早上呢。”
江棠梨卻余往外瞄:“這是哪里呀?”
“不是說要買子的嗎?”陸時聿笑了笑:“是商場停車場。”
肩膀被安全帶束縛著,江棠梨也沒管,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我就說老公最厲害了。”
副駕駛車門打開后,江棠梨雙腳都沒著地就被陸時聿抱進了電梯。
見他直接摁了最上面的數字鍵。
“這是哪個商場呀?”
“自己家的,”陸時聿抬頭看:“沒來過吧?”
江棠梨左右看了看:“好像、來過。”
陸時聿視線凝在那既懵又萌的臉上。
今天化的妝和平時不太一樣,眼妝帶著些許的細閃,白的線下,有著淡淡一層緋。
難道是他想多了?
電梯門開,走廊的燈也隨之亮起。
“一會兒去洗手洗臉,我去給你挑子。”
江棠梨卻皺眉:“要洗澡!”
陸時聿抬頭看了一眼:“喝了酒不能洗澡。”
“要洗要洗要洗!”
江棠梨低頭看他,略微發紅的眼底一點都不:“要你給我洗。”
陸時聿:“......”
見他不說話,江棠梨在他手臂上扭了兩下:“好不好嘛?”
不過睡了一覺,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都變了。
陸時聿毫不藏著:“我要是幫你洗,那就不是單純的只洗澡了。”
剛一說完,肩膀就被砸了一拳。
“可你剛剛還說是洗澡!”
陸時聿:“......”
如果是白天,陸時聿真想讓陳敬去買一個測謊儀,看一看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跳有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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