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過后,溫瑾宜和宋明鶴回奚城給兩邊老人掃墓,順便唐苒一起吃了個飯。許是聽宋泊嶠念叨過,還給帶來一位眼科醫生朋友甄選的護眼儀。
“這款和市面上賣的不一樣,那幾個網紅牌子按|功能都肋。這款護眼儀位設置要準多了,力度也適中,還可以調。最好用的是霧化功能,眼干的時候搭配護理用,噴霧很細膩,不會流到臉上,我買了一個親自試過的。”溫瑾宜苦口婆心地叮嚀,“工作雖然重要,也千萬照顧好自己,你啊,一點點風吹草,阿嶠恨不得把你揣兜里帶著。”
唐苒被逗笑了,眼眶卻一陣熱,不僅因為某人對的珍視,此時此刻,心口空的一塊好像重新被填滿,
覺察到,是失而復得的母。
“這孩子太任了,當初我說要他安安穩穩上個大學就出來考公,像他爸學醫也,他非要去軍校。”溫瑾宜說起自家兒子,無奈抱怨,“我們兩個老家伙倒無所謂,反正有個伴兒,這麼多年也習慣他不在邊了,只是苦了你。”
“媽,我沒事。”唐苒握著的手笑了笑。
“上說沒事兒,心里沒難吧?”溫瑾宜臉頰,“我懂,他們宋家的狗男人都這樣。”
宋明鶴本來默不作聲地當明人,冷不防被提一,目從手機屏幕過來:“你要說兒子就好好說,我又怎麼得罪你了?”
溫瑾宜哼一聲:“我說錯了嗎?”
宋明鶴清了清嗓子,心虛低頭:“當著孩子的面,給我留點兒臉行不行?”
當年為了到京城打拼,讓溫瑾宜獨自在老家把宋泊嶠帶到十八歲,缺席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是他這輩子都彌補不了的憾。
“我不管,阿嶠要是敢學你,我就敢把他逐出家門,我帶閨一塊兒過。”溫瑾宜把氣全撒他頭上,“子不教,父之過,你當爹的好好跟他說說,調到機關去不好嗎?工作穩定能顧家,非留在那鳥不拉屎的地方,苒苒過去跟他住我都心疼。”
唐苒想說家屬樓條件還行,除了位置偏遠沒法逛街,宅在屋里不出門,一天到晚也舒坦。可溫瑾宜訓夫訓得正帶勁,就沒出聲打擾。
宋明鶴如今是醫學界名聲顯赫的專家,頂級學府炙手可熱的教授,誰見了都得恭敬禮貌些,卻在溫老師面前低眉垂眼,虛心聽教。唐苒覺得又好笑,心里又不溫暖。
他一定很他老婆。
宋明鶴耐心聽了十多分鐘,連同翻舊賬,蒜皮的生活瑣碎,態度始終謙遜,沒一點不耐。末了,親自給溫瑾宜倒杯熱茶:“溫老師說得對,我改。”
溫瑾宜:“勸你兒子去。”
宋明鶴面難:“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我的話要有用,早就——”
溫瑾宜冷笑一聲,打斷:“今晚睡沙發吧你。”
“……”
長輩拌,唐苒一直乖乖待著,沒出聲。
倒沒那麼希宋泊嶠離開飛行大隊,也不想他放棄熱。
他說過,從十八歲到二十七歲,他用九年才走到現在。算上他們相識的日子,應該已經快十年。
這樣沉重的代價,擔不起也不忍心。
為了全的事業,他不惜損害自己。也許是因為擁有同樣的信念,知道懷揣著一份熱而斗志昂揚的生命有多鮮活可貴,所以愿意理解他,支持他。
只要他們心意相通,就算聚離多,也好過朝夕相卻同床異夢。
唐苒邀請兩人在家過一夜再走,溫瑾宜沒答應,跟宋明鶴訂了當晚的機票回帝都。
夫妻倆平時都節儉,時間足夠,犯不著在外面花錢住一夜酒店,也不會貿然去兒子媳婦的婚房,顯得很沒有邊界。
晚上唐苒洗完澡,一邊護一邊和岑念打電話,閑聊間說了這事。岑念直嘆命里鑲金,上個神仙老公,還上一對神仙公婆。
唐苒雖不敢把前路想得太樂觀,也不覺得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的霉運,是不是在遇見宋泊嶠那刻,就徹底結束了。
老天爺果真是公平的嗎?
單位發了新年購卡,唐苒去超市買了些家鄉特年貨,大包小包連同人,在臘月二十九放假當晚,連夜奔波到江城。
東西太多,開車過去,四小時高速后直接從外環繞過,沒進城區。路越來越偏,路燈也越來越,不想起那次宋泊嶠帶去山頂看星星,放煙花的場景,想起那一路的提心吊膽。
現在膽子大了許多,自己也敢開夜路了。
宋泊嶠原本堅持要坐飛機過來,他派車去機場接,可一來東西難拿,二來春運期間趕公共通太遭罪,只好各妥協一步。
他同意唐苒駕車過去,但一路都開著位置共,天黑后車速不許超八十,每到一個服務區休息幾分鐘,給他打個電話報平安。
第一次開這麼遠,唐苒一路新鮮又激,某人卻一晚上坐立不安。
直到十點半,導航結束在他發來的不知名坐標,唐苒抬頭一看,正是家屬院大門。
崗亭外一盞瓦數不高的節能燈,在漆黑的山里顯得格外亮,將門口那人的影勾勒得蒼白冷肅。
接近零下的氣溫,宋泊嶠軍裝外披了件大,是沒見過的款式。
唐苒把車停在他側面,男人開門上來時,一寒氣裹卷。
心一疼,連忙去握他手:“這麼冷你站大門口干嘛?”
宋泊嶠一筆周正,笑得卻像個大男孩似的,眼神明朗又燦爛:“等你啊。”
車里一直開著暖氣,唐苒上暖烘烘的,顯得他更冰。雙手捂著還不夠,放到邊呵了口熱氣,再用力。
“好了。”宋泊嶠低聲笑,余瞥了眼前面,“站崗的兄弟還要不要活了?”
唐苒噗嗤一笑,把他的手扔回去:“安全帶。”
“是,領導。”男人語氣懶洋洋的,手去車門上拽。
扣好前,車子開進家屬院大門,他也牽著帶子湊過來,避開監控親了下的臉頰。
唐苒轉頭瞪他,人已經輕描淡寫地退回去,手里摁下“咔噠”一聲。
這人不胡鬧不說話的時候,端正坐著,肩背筆如松,倒是一副清風朗月,神圣不容侵犯的人民解|放|軍氣質。
還是上次那間房,宋泊嶠提前收拾干凈,準備好生活用品,也換好了床上四件套,冰箱給填滿一半,都是牛水果之類的東西。
沒買蔬菜,估著閑的沒事,又要去徐老那兒打雜工。
徐老喜歡,那滿園子寶貝,徐團長摘兩蔥都要被念叨,給的時候倒舍得。
進門掉軍大,掛在玄關架上,宋泊嶠將摟過來。
左手進外套,隔著打底扣到左側腰窩,右手指尖穿進頭發,又流連到被暖氣烘得泛紅的臉頰:“怎麼瘦了?前天視頻里看還好。”
“沒有呀,才稱過。”唐苒抬手著他軍裝上的姓名牌,近距離看著那三個字,心口一陣莫名悸。
“我檢查一下?”他啞聲說著,黏熱呼吸到鼻尖。
唐苒鼻尖,心口也跟著,拒還迎地他口:“十一點了。”
“明天你也可以睡到十一點。”
話音未落,寬松的外套已經落地,很快覆上他的,軍裝,襯衫,層層疊疊的一摞。
然后端著的抱起來,走向浴室。
這方面他一直很注意衛生,幾乎都會把自己先洗干凈。
室外氣溫太低,空調打到三十度,實際室可能還不到二十。
但水很熱。
花灑淋了幾分鐘,浴室里霧氣蒸騰,隔斷玻璃上約出蜷的指影。
唐苒有陣子沒見他,一邊心,一邊也有些擔憂:“你好了嗎?”
的長發繞在他肩膀,也被他勾著纏上:“試試?”
悉又陌生的覺,唐苒瞇了瞇眸,臉用力埋進他頸窩。
“跟以前有變化嗎?”喑啞氣聲抵進左耳。
唐苒巍巍勾著他脖子:“有……”
宋泊嶠抿住耳垂,追問:“哪兒不一樣?”
所有集中到一,更清晰,也更燙。
然而來不及形容,已經開始在云朵上顛簸。
第二天,唐苒果然睡到十一點。
雖然大概率不起床,宋泊嶠還是給留了早餐,醒來時已經涼徹底。沒多久,隊里小兄弟給送飯來。
唐苒吃完后開車去超市,忘了吹空調會干,沒帶。
新房舒適的地暖早讓忘了往年冬天在租屋吹空調,每晚都要厚涂這事,結果今早起來,手哪電哪,疼得嗷嗷。
超市老板還是以前那個,也認出來,主熱絡得很:“又過來看老公了?”
“嗯。”唐苒點頭打招呼,“您好,拿瓶。”
“要什麼牌子?這兩款煙酰胺和果酸賣得還可以,要不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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