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銀員掃碼時清了清嗓：“麻煩把那個拿一盒。”

邊說心里邊蛐蛐，怎麼這玩意兒還放柜里，擺在外面不好嗎？讓人都要開口問，多難為。

收銀員是個大嬸，毫沒有難為：“要哪種啊？有超薄的有凸點螺紋的，還有發熱發涼的，還有那個新款，水珠兒。”

“……”什麼鬼啊。

唐苒兩眼一黑：“最普通的就好。”

大嬸笑著看一眼：“剛結婚啊？”

唐苒抿了抿，猶豫要不要回答這問題，大嬸自顧自健談起來：“我都沒見過你，一看就是剛結婚，也就你們剛結婚的小姑娘還來買這，你看我貨架都不擺外邊兒。”

唐苒求知被勾起來：“為什麼啊？”

“等你過個兩三年，要命都懷不上的時候就知道了。”大嬸苦口婆心地說，“他們一年攏共那麼點兒假，又難請，家屬都要算準日子來，那‘送子樓’的名號可不是虛的。”

唐苒聽在耳朵里，想起另一戶夜夜不歇的靜，簡直是大型作片影音現場，后背一涼。

要……這麼努力嗎？

那還是暫時不生孩子的好。

大嬸給掃了盒超薄普通的，又推薦另一盒：“要不要試試這個水款？尤其適合你們新婚小姑娘，你看看你細皮的，當兵的都蠻得很，不知道收斂……”

口罩都蓋不住臉頰里騰騰的熱氣，唐苒趕拿手機準備掃碼，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都要吧。”

腦海放電影似的，耳朵旁都是那人昨晚低聲的溫度：“屬水龍頭的？想淹死我嗎？”

第26章 親兄弟要明算帳，但夫妻……

唐苒覺得并不需要那款，但還是一腦塞進袋子里，催大嬸結帳。

然后拎著袋子逃離尷尬現場。

破天荒的，宋泊嶠下午三點多就出現。

唐苒正在看網課視頻，驚愕地向門口：“你怎麼這麼早回來？”

宋泊嶠走過來時，自覺把電腦放到一邊，待他俯，輕輕回抱住，仰頭迎接他的呼吸。

“今晚飛夜航，提前回來看看你。”他側過頭親親耳朵，“晚飯有人給你送。”

唐苒眼皮一：“什麼時候走？”

“一會兒。”

說起來，唐苒這兩天都沒見飛機飛過，他也是每天正常上下班。

突然要開始訓練，莫名有點不踏實：“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兒？”宋泊嶠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普通訓練而已，又不是打仗。”

唐苒看著他輕描淡寫的一張臉，沒說話。

鼻頭被了：“擔心我？”

“才沒擔心。”唐苒抓住他手，“我是在想，你開飛機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啊？”

“全宇宙第一帥。”這人毫不謙虛，“可惜了，你看不到。”

唐苒被他逗笑：“不要臉。”

宋泊嶠住，膩歪纏綿了一陣，直到把人摁倒在沙發上，才發覺時間不對，將一整個摟在懷里，親了親：“等我回來。”

唐苒聽著他的心

跳聲，恍惚比平時更強烈：“幾點回來？”

宋泊嶠遲疑了下，的頭：“別想太多，早點睡覺。”

那就是說不準了，唐苒明白。

也沒再問，應聲：“哦。”

宋泊嶠放開，整理被的服，唐苒起來幫忙。

“每天都是這。”忍不住抱怨，“我還沒見過你穿軍裝。”

男人笑了笑：“誰平常沒事兒穿那個？”

“為什麼不穿？”唐苒一臉求知。

“不方便。”宋泊嶠耐心跟解釋，“平時就是作訓服飛行服，沒有正式場合和特殊要求，誰愿意穿那個，束手束腳的不舒坦。”

唐苒眨眨眼：“好看呀。”

男人臉頰：“想看？”

“嗯。”

“那辦個婚禮。”宋泊嶠意味深長地著，“我穿禮服給你看。”

眼睛好像被燙到，匆忙撇開，扯了扯他的角：“快去，別遲到。”

“行。”宋泊嶠見好就收，又回到那副散漫氣的模樣，腦袋，“走了，上夜班兒給你掙錢去了。”

“……”

唐苒一個人吃過晚飯，下樓走走。

傍晚院子里稀稀落落有一些人，懷著寶寶的，帶孩子學走路的，玩蹺蹺板的，基本都是人和小孩。

樹下，兩個小男孩在堆沙堡，不知道怎麼吵起來了。

其中一個對另一個嚷嚷：“我爸爸會修飛機！”

另一個不甘示弱：“我爸爸還會開飛機呢！”

一號小男孩哼了一聲：“我爸爸最厲害！別人都他杜總！”

二號拍拍屁站起來：“我爸還是大隊長！”

“什麼大隊長！聽著好土！”

然后二號推了一號，兩個小男孩在沙堆里打架，邊滾邊哭。

靜招來各自的媽媽，制止鬧劇后，互相向對方道歉，說自己兒子不懂事。

有人發現站在旁邊看戲的唐苒，笑著點了下頭：“你好。”

唐苒禮貌回應：“你好。”

“你是新來的吧？”人牽著兒子走過來。

“嗯。”

“誰家的呀？”

唐苒報了自家老公的大名。

“哎喲，小宋媳婦兒啊。”兩人對了個眼，八卦又羨慕，“是好般配，是吧？”

“就是就是，長得都跟明星似的。”

“今天他們夜班，無聊了吧？”其中一個嫂子招呼，“要不要去家里玩？一會兒打打牌，整點兒夜宵吃。”

“不用了，謝謝。”唐苒笑著擺擺手，“下次我請你們吃飯。”

見不像假客氣的樣子，對方也沒有堅持。

三個人看著追逐玩鬧的孩子，時不時聊點家長里短，唐苒不悉，大部分時候豎著耳朵聽。

天漸漸黑了，空氣也沒那麼熱，這兒到底是郊區，不像城市中央的夏天，日夜都像火爐炙烤。

大自然賜予的涼爽，比吹空調舒服得多。

今天同事們開會，沒法視頻學習，便也給自己放了個小假，在院子里和兩位軍嫂待到八點多。

見們喚來各自的兒子，準備道別各回各家的時候，突然一陣轟鳴聲靠近。

唐苒抬起頭，夜空里飛機的廓并不清晰，但那一紅一綠的航行燈閃爍著，像一對眼睛灼灼著。

經過家屬樓上空時，音鉆耳，院子里樹葉快速抖，約還有窗戶震的聲音，覺到自己的心臟也跟隨著一起抖。

幾架戰斗機先后飛過，院子里的樹葉很久才平靜下來。

旁人摟著小男孩，溫地說：“阿照許個愿，祝爸爸落地平安。”

一直調皮的小男孩竟然變得很乖，雙手合十，像模像樣：“爸爸平安回來哦。”

另一個小男孩也附和一句。

唐苒有點意外地回過頭，那位軍嫂著孩子的腦袋，笑著解釋：“雖然說是和平年代，可戰斗機一旦上了天，誰也料不準會發生什麼。”

唐苒突然想到宋泊嶠下午專程跑回來見一面，卻也沒說什麼特別的話，以為就只是尋常見面。

“一般都沒事啦，你別嚇人家小姑娘。”另一位軍嫂出言安，“再說了，小宋可是他們這批里面最穩當最優秀，立功最多的。”

“那立功不危險麼？你忘了那次……”

聲音被另一人的眼神制止，唐苒聽了個話頭，心就懸起來，沒忍住刨問底：“怎麼回事？”

那位嫂子嘆了一聲，只好和盤托出。

唐苒這才知道，原來宋泊嶠就是曾聽過的那則新聞的主角。

原來他早已去過生死一線，差一點命喪黃泉。

差一點，就遇不到他。

又一編隊飛過頭頂，有人察覺到氣氛低落，轉移話題：“今兒奇了怪了，怎麼飛這條線？”

另一位嫂子開玩笑似的向唐苒：“準是有人想看看媳婦兒。”

“或者給媳婦兒看看咯。”

唐苒被逗得臉熱，幸虧天黑了，看不到，只好訕訕笑了幾聲。

回到家，依然心神不寧，洗完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于是又起來刷題。

只有把自己埋進題里，才能短暫離擔驚怕的緒。

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迄今為止關于宋泊嶠的一切，都和結婚時的預設全然不同。

只想要個共同生活，養育兒，如果有可能一輩子互相扶持的合作伙伴，沒想過會如此在意他，擔心他，為了他難以眠。

似乎已經從程序化的合作，上升到了人類。

雖然還無法確定，是一種什麼樣的，到何種程度，會不會影響理智判斷，和保證自己在這段婚姻里不傷害。

只知道如果任由發展下去，也許會變得更不可控。

唐苒做題做到兩點多，才收到一條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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