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二十六歲的男孩子，這樣的家境，哪個不是養得細皮，鼻頭忍不住一酸。

平心而論，比起生氣更多是慶幸，跑了一場空，總好過真的看到他出事。唐苒沒法想象如果此刻他躺在病床上，著傷，或者缺胳膊，會是怎樣的心。

心就像破了個口子，他一哄，那陣風就吹進去，將整顆心變得溫。

面上還是悶悶的，連正眼都不瞧他：“罰什麼？”

“罰我陪你逛街，買服，你想買什麼買什麼。”他把按在墻邊，低頭小聲，“今晚跟我回去。”

“……誰要跟你回去。”唐苒哼了聲，“你哪來的錢給我買？”

“攢的生活費。”

唐苒心臟陡一，就他那每個月六百的生活費？

“我又花不了多。”宋泊嶠握住手，低下頭輕輕把玩著，“就攢著等過節過生日，給你買點兒東西。”

唐苒住眼眶那陣洶涌的沖，悶聲：“竟然藏私房錢。”

危機解除，他笑了聲：“這點私房錢都不能有了？”

什麼私房錢，都是他從自己生活費里摳的。唐苒聽著就可憐，認真地問：“六百麼？要不要給你多留點兒？”

“不用。”宋泊嶠親了一下的手，“我在隊里又花不了錢，就一點兒電話費和黨費，從這兒回家也便宜，六百綽綽有余了。”

唐苒想了想：“以后回家的費用我報銷。”

男人略頓了兩秒，揚：“好啊。”

后傳來一聲渾厚的清咳，唐苒沒注意，宋泊嶠轉站直了子，但依舊牽著的手，向來人：“師長。”

男人頭發花白卻依舊神矍鑠，軍裝口滿滿的章，肩上也是排滿的四顆星星，看著太威嚴。

唐苒覺到迫，有點張地笑著打招呼：“您好。”

師長垂眼瞥向兩人握的手，唐苒突然反應過來，要掙開，可某人手勁一點沒松。

“難得來一次，照顧好人家。”師長面緩和，最后上電梯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宋泊嶠：“注意影響。”

“是。”他松開手，笑著，端端正正行了個軍禮。

唐苒看向他行禮的樣子，心口一陣莫名激。

電視里不是沒見過，也都是訓練有素的演員，可跟他比起來，總還是差了些什麼。

“看呆了？”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唐苒回神，嗔了他一眼。

宋泊嶠重新握住：“買服去。”

“要你注意影響……”

“我牽我自己老婆，影響誰了？”

*

兩人去附近的商場，宋泊嶠給買了幾套應季新，睡，晚上要歸隊，沒逗留太久。

士兵開車接他們，天已經黑了。唐苒第一次坐軍車，好奇地張打量，但奔波一天還是太累。沒多會，就著車昏暗的環境，終于忍不住困意襲來，腦袋靠在宋泊嶠肩上。

直到他喊：“老婆，到了。”

唐苒迷迷糊糊地轉醒，向車外，窗戶正對著一扇樓棟大門。

士兵已經去后面幫忙拿東西，宋泊嶠替開車門，一只腳踏出去時，直接被他箍著腰抱下來。

滿手袋子的士兵連忙尷尬地撇開眼。

“隊長，嫂子，那我先走了。”

“多謝。”宋泊嶠接過袋子，掂了掂，挑一袋最輕的遞給唐苒。

唐苒拎過去，沒多想，直到他把其中一袋抱在懷里，騰出一只手牽。

走進單元樓時，忍不住翹了翹角。

“笑什麼？”的小表還是被宋泊嶠發現了。

唐苒穩住剛剛波的緒，一臉認真地說：“你們家屬院條件還不錯。”

宋泊嶠笑了笑：“滿意就好。”

六七十平的一室一廳，面積不大，可看上去也足夠敞亮。裝修簡約但干凈，家用電一應俱全。

空調打開，沒一分鐘就涼快了。

宋泊嶠把新服過了遍水，放進烘干機，唐苒看著他背后汗過的痕跡：“你要不要換一件？”

“我服都在宿舍。”新睡還沒烘，也不能穿，他意味深長地向唐苒，“要不了？”

唐苒噎了下，紅著臉沒搭腔。

宋泊嶠設置好烘干程序，直接在臺上掉短袖，扔進洗機，轉時，唐苒已經垂頭跑進客廳，他著背影，了然地勾了勾。

等服烘干的時候，唐苒用手機刷題，宋泊嶠挨著坐在沙發上。

只穿一條迷彩，懶洋洋癱著卻依舊實的腹，時不時竄進的余。

男人這種生，好像天生就不知道害。

但他應該知道自己的材，就這麼著多引人遐思。

唐苒半小時才做完五道客觀題，終于無法容忍史上最低效率，決定換個清靜地方：“你坐，我進屋去了。”

剛要起來的子被拉住，宋泊嶠稍微使勁兒，就落到他懷里，手撐在他的腹上，耳朵瞬間漲紅。

時值盛夏，唐苒服也穿得薄，兩人就像毫無阻隔地抱在一起，連彼此的紋理都得清晰。

臉頰也逐漸被染紅，小聲：“你干嘛……”

“你干嘛？”宋泊嶠手臂箍得，帶著耍賴的意味，“把我一個人扔這兒？”

唐苒嗔道：“反正你也是玩手機。”

“誰說我在玩手機？”男人愜意地笑著，把屏幕轉向。一張剛才認真刷題的側臉照。“沒拍夠呢，不許走。”

“你拍我！”唐苒一掌拍在他上，“還不……”

宋泊嶠嘖了聲：“？那還不如你好看。”

心里鼓起的氣球一下子蔫了，只剩驚慌喧鬧的跳躍聲，按在他上的手指無意識劃了幾下，男人眸抑，氣息涌。

唐苒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已經被用力摁下來，攫走了呼吸。

沒來得及調整姿勢，一條膝蓋折在他間，到悉的炙熱。腦袋里警鈴大震，推了推他的肩膀。

宋泊嶠翻過，把兩人位置調換，再也推不他。

襯衫被得失去了形狀，恍惚有什麼被扔到沙發下，才發現是自己的。

他好像確實生疏，兩排搭扣弄了半天。

直到臺傳

來烘干結束的提示音，宋泊嶠埋在頸窩，又加了一道深深的紅印，嗓音克制低啞：“可以洗澡了。”

唐苒很想把地上那件撿起來穿上，或者捂住他盯著自己看的那雙眼，可都做不到。口被他的視線灼熱，心跳也依然緩不下來。

“我先去麼？”咬了咬。

“去吧。”宋泊嶠親一口，“我緩緩。”

唐苒從烘干機里拿出睡，進了浴室。

兩個人流洗澡，唐苒回臥室掛新服時，接到張姐電話。

聊了會兒單位里的事，聽了會兒家長里短的牢，張姐依舊擔心兒子的學習，愁得在電話里長吁短嘆。

宋泊嶠洗澡快，出來時倆還在聊，穿著和唐苒一樣的睡躺到旁邊，接腔：“小男孩兒這樣正常，我小時候也不學習。”

張姐：“那也不會每次考試都不及格吧，他才小學呢，小學課程又不難。”

宋泊嶠摟著自家老婆，得意地說：“我小學都考十幾分兒。”

唐苒瞪大眼：“真的假的？”

“逃課習慣了，考試也逃。”宋泊嶠聽著不像在騙人，“后來我爸暑假把我扔爺爺那兒，住部隊家屬院，看著那些小兵被拳打腳踢的，我爸說再不好好學習，就送我去部隊挨揍。”

唐苒和張姐同時笑出聲。

張姐問：“那你后來為什麼還要考軍校？”

宋泊嶠把玩著唐苒的頭發：“人生志向唄。”

張姐嘆了聲：“你都不知道前段時間小唐……”

“張姐。”唐苒急著打斷。

宋泊嶠轉頭看自家老婆，目懶洋洋地勾著人：“知道，擔心我。”

唐苒惱，朝他手背擰了一下：“宋泊嶠，你要不要臉？”

“不要，給你。”

“嘖，不了你倆。”張姐一口狗糧噎住，突然想起來什麼：“哦對，要不要幫你多請幾天假？”

唐苒剛要說不用，明天就回來，宋泊嶠搶在前面：“謝了張姐，再請一周，拜托了。”

唐苒哭笑不得：“我請那麼久干嘛？”

“陪我。”他低頭啄角。

唐苒側過頭，沒躲開，被他無聲纏住，吮了一下瓣。

生怕張姐聽到靜，警惕地瞄了眼手機。

還好，張姐語氣正常：“行，我明天幫你填系統。”

掛了電話，關燈睡覺，唐苒整個人在悉的懷抱里，是他失聯兩個多月以來，最安心的一個晚上。

沒有提過做的噩夢，夢到連天戰火，飛機冒著黑煙從云端墜下來，炸一片火。夢到有人告訴宋泊嶠犧牲了，了寡婦，夢里揪心的覺真實到哭著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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