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說話了。
沒幾分鐘,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響起。很快,一輛警車停到了路邊,疏散了圍觀群眾。
兩名穿制服的警從車上走了下來,其中一人在看見陳璟淮開的大眾車的車牌號時臉大變,小聲對同伴說:“那個車牌好像……好像是陳……陳領導換下來的一輛車。”
同伴眼可見地張了起來,低聲音問:“那我們怎麼辦?”
“先過去看看。”
兩名警來到了大眾車旁邊,陳璟淮降下了車窗。
“陳公子,剛才是您報的警嗎?”一名警問。
“是我。”陳璟淮朝車窗外撣了撣煙灰,道,“那輛賓利不打轉向燈突然變道,我不小心撞上去了。”
兩名警看了看賓利車被撞得不型的車屁,又看了看大眾車坑坑洼洼的前保險杠,不敢多問,只是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陳璟淮說的話。
記錄好,兩人到一旁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幾句,然后湊到車窗前,把一張事故責任鑒定書遞給了陳璟淮。
“陳公子,賓利全責,您簽個字。”
陳璟淮簽了字,把筆還給警。
“楚悅,給兩位警遞煙。”
李楚悅馬上拿起扶手箱上的煙,給兩名警一人遞了一。
警接了煙,賠笑:“陳公子您走好,回頭有事再通知您。”
“嗯。”
等到陳璟淮的車徹底消失在視野里,兩名警才來到了賓利車主面前,讓他把責任鑒定書簽了。
賓利車主見警全程都沒有讓陳璟淮下車就把事故理了,心里也明白了他不是什麼能惹得起的人,雖然不服氣,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簽了字。
“同志,剛才那個是什麼人?”
“這就別多問了。”
兩名警又向附近的群眾了解了一下況,然后才離開。
回到警車上,副駕的警問:“這事兒咱們回隊里怎麼匯報?”
“報給領導,看領導怎麼說吧。”
“那我現在給劉隊打個電話。”說著,副駕的警拿出手機,給大隊長撥了過去,“劉隊,我和阿平剛才接了一出警,是陳領導家的公子追尾了一輛賓利。我們了解到的況是,賓利強行變道,車主下車后里不干不凈罵了陳公子幾句,陳公子不太高興,開車撞了賓利車幾下,您看這事兒怎麼理?”
“按賓利全責理就行。”
由于出了事故,加上李楚悅磕到了頭,陳璟淮就沒再帶去雪場,而是去了個4s店修車。他把車丟店里以后,打了個電話,司機小王就又開過來了一輛黑奔馳GLC。
李楚悅站在路邊,著那輛黑奔馳,總覺得陳璟淮的車像是葫蘆娃,一個被蛇抓了,另一個馬上就會從葫蘆架上掉下閃亮登場。
“想什麼呢?”陳璟淮了的臉。
李楚悅回神,沖他咧笑了一下:“沒什麼。”
陳璟淮看笑得這麼憨,忍不住又往臉蛋上了兩把:“我有點事,先送你回醫院。”
“好。”
北州市人民醫院,西門。
陳璟淮把車停到路邊后并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給醫院院長打電話提了李麗萍的事。對面笑呵呵的,一口答應會重點關照。
掛了電話,李楚悅對他說了句謝謝,打算下車,然而剛推開車門就遠遠見了兩個悉的影從婦保健樓的后門出來了。
出來的是李楚悅的輔導員高珂和丁沫沫。
高珂穿著件黑長款羽絨服,親昵地摟著丁沫沫的腰,丁沫沫戴著帽子,走路的腳步有些虛浮,整個人幾乎是半掛在高珂上的。
李楚悅又把車門關上了,從車窗盯著丁沫沫和高珂,直到兩人出了醫院西門,上了高珂的白寶馬。
想到兩人是從婦保健樓出來的,李楚悅心里的疑問才徹底消解了。也明白了輔導員為什麼要幫丁沫沫,為什麼會僅僅因為一個獎學金的事就舉報院長。
如果兩人是這種關系的話,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怎麼了?”陳璟淮問。
“看見我們輔導員和同學了。”
“高珂是你輔導員?”
“你認識?”李楚悅滿臉驚訝。
陳璟淮按了兩聲車喇叭,前邊原本打算起步寶馬車熄了火,接著車門就被打開了。
高珂下了車,滿臉笑容地來到車窗邊,給陳璟淮遞了煙,了聲淮哥。
他看見副駕上的李楚悅,略微有些驚訝,拿出打火機給陳璟淮點了煙,道:“我這剛才沒瞧見你車在這兒,要看見了一準兒過來打招呼。”
陳璟淮夾著煙,隨口問:“你來醫院有事兒?”
高珂笑著說:“陪一個學生做個檢查。”
陳璟淮嗤笑一聲,挑眉道:“陪學生來婦保健樓檢查?你的種?”
高珂尷尬地笑了兩聲:“我的。”
陳璟淮眸中閃過一嘲弄:“怪不得你又是給獎學金名額,又是舉報楊式開的,合著是要當爹了。”
高珂嘆了口氣,有些心煩地說:“當啥爹啊,還不夠頭疼的,得哄著人把胎打了。”
陳璟淮朝修長的手指夾著煙,漫不經心地按向高珂的羽絨服,煙頭接布料,瞬間燒出一個冒著煙的小圓孔。
“那你還厲害的,把真貧困生的名額占了去哄人。”
高珂看陳璟淮這麼辱自己,臉瞬間變了,但卻敢怒不敢言,只得咽下這口氣,為難道:“非要拿獎學金,我這也不是沒辦法嘛……”
說著他看向了李楚悅,好聲好氣道了歉:“楚悅,老師也不是故意劃你的名額的,這不后邊楊院長又給你加上了,你也別往心里去。”
李楚悅呆愣愣地點頭:“好,好的,沒事的。”高珂開車離開后,才問旁的男人:“你和我們輔導員早就認識?”
陳璟淮道:“嗯。”
陳璟淮和高珂雖然認識,但不在一塊兒玩,平時見了也就是打個招呼的事而已。
李楚悅想到剛才陳璟淮拿煙頭了高珂的服,后者的臉明顯不太好,不有些擔心。
萬一輔導員不敢惹陳璟淮,回學校拿撒氣針對怎麼辦?
只是個學生,要是被輔導員針對,畢不了業怎麼辦?
還有楊院長和張麗老師,萬一記仇不求陳璟淮幫他們,卡畢業怎麼辦?
陳璟淮看愁眉苦臉地盯著一不說話,手指著的腮幫子問:“又在瞎想什麼?”
“我怕……”
“什麼?”
李楚悅擔憂地著陳璟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怕被輔導員和院長還有張老師針對,萬一……萬一他們再卡我畢業……”
陳璟淮無語了那麼兩秒,的頭安說:“放心,他們三個沒那麼閑,專門去針對你一個學生。”
李楚悅有些不信:“真的?可是你都燒他服了。”
陳璟淮掐滅手中的煙,丟進煙灰缸:“我就是把煙頭他臉上,他也不敢說什麼。”
他的語氣稀松平,但卻讓李楚悅突然意識到他的世界其實離自己很遠。
不管是他無所顧忌地開車撞人,還是用煙頭燙高珂的服,本質上都是一種權勢打。
這種打他不會隨意用在普通人上,因為普通人本不值得他去展示權勢。就像于他,不過是養小貓小狗的心態,他彎腰哄關心,也能逗高興,只是在尋樂子罷了。
“一句話跑八百次神,你是怎麼考上北州大的?”
男人的聲音把李楚悅的思緒拉了回來,認真地解釋:“我上課從來不走神的。”
“我是真……”陳璟淮看著懵懂清澈的眼神,無奈又想笑,“不知道怎麼說你。”
“嗯?”李楚悅眨眨眼,不懂他怎麼了。
陳璟淮嘆了口氣,著的下開始親,親得李楚悅暈暈乎乎的,呼吸不控制地重了起來。
淡淡的煙草清香和他上獨有的好聞氣息侵占了李楚悅的鼻腔,即便腦子很清醒,但李楚悅的心跳還是忍不住為他這個吻加速。
回到醫院,因為李麗萍還在監護室,李楚悅也只能在監護室外的等候椅上坐著和其他病人家屬聊天。
監護室外的走廊上到都是病人家屬,外放的抖音視頻聲此起彼伏。
下午的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拿著手機到了李楚悅邊,和另外幾個中年大叔、阿姨一起聊起了天。
“誒,你們看抖音了沒,上午在305國道上有個大眾撞了幾百萬的賓利。”
“看了,乖乖,那麼貴的車是說撞就裝啊。”
“那大眾是真敢啊,我們平時在路上都是躲著豪車開。”
聽著幾人熱火朝天的討論,李楚悅默默拿出手機,打開了抖音。
首頁推送的就是幾人說的那條視頻,已經上了北州市熱榜第一,有快兩萬的點贊量。
視頻只有三十秒,是大眾把賓利后保險杠撞掉的畫面,車牌號已經被打了碼。
李楚悅點開評論區。
【在現場,賓利強行變道導致大眾追尾,賓利車主下車后罵人,大眾車主沒慣著。】
【全北州最有種的大眾車主,牛!】
【大眾車主好像是有背景啊。聽朋友說帽子叔叔去了連氣兒都不敢,說了兩句好話把人送走了。】
【果然還是不能小看任何一個開大眾的……】
【這車是七八年前的吧,真抗造啊,邁騰趕來接這潑天的富貴。】
李楚悅在評論區看了會兒,隨手劃到了下一個視頻。
下個視頻是一條新聞,視頻里是幾個省里的領導到村子里問退伍老兵。
李楚悅看了幾秒就劃走了,然而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重新劃了回來,盯著和老兵合照的一個領導看了會兒,越看越覺得眼。
向下看了看這條新聞的文案:【臨近春節,省委書記同省長、副省長為退伍老兵送去臘月最真摯的溫暖,老兵們的功勛國家不會忘記,人民不會忘記。(點贊)(點贊)(點贊)】
李楚悅盯著省委領導的臉看了會兒,然后退出抖音,打開瀏覽,在搜索框輸。
陳家
陳璟淮推開門,看見坐在沙發上的陳秉勤后,笑著了句爸。
陳秉勤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蹙眉看著他:“你今天撞了別人的車?”
陳璟淮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順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那人強行超車,下車后里還不干不凈的。”
聞言,陳秉勤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都二十七的人了,幾句話難聽話都聽不得?”
陳璟淮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罵的你和我媽,死難聽,我孝順,一點也忍不了。”
陳秉勤說不出話了。
這時候,簡佩蘭從樓上下來了,來到父子倆邊坐下,說道:“我就說了兒子不是沖的人。”
陳秉勤冷冷地說:“后保險杠都撞下來了,還不沖?網上那個視頻你看了沒有?警那邊傳來的監控上,你兒子差點把人也一起撞了。”
簡佩蘭自知陳璟淮做得過分,但私心要維護兒子,也不就事論事,而是另引矛頭說:“陳秉勤,要說話就好好說,你甩什麼臉?”
“天天也就你慣著他。”
陳璟淮怕爹媽一會兒吵起來,趕認了錯:“爸,這回我的錯,下回不撞了,您消消氣。”
陳秉勤的臉這才緩和了一些,拿起桌面的保溫杯抿了口茶,道:“你平時干什麼我不管你。快開會了,這段時間你給我老實點。國安部說最近又查到了一批國外滲的人,你暫時別跟你那些剛從國外回來的朋友一起鬼混。”
陳璟淮一口答應:“行,我都聽您的。”
看他這麼聽話,陳秉勤心里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問道:“我聽小王說,最近你邊多了個年輕孩,還是北州大學的學生?”
陳璟淮輕描淡寫地說:“是有個,還有意思的。”
陳秉勤聽他語氣隨意,估著他就是一時新鮮,也就沒多在意。
“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堂弟孩子都兩歲了,你也別天鬼混,早點定下來。”
“行,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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