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金嫻是他們這個所謂的“圈”里最奇怪的一個人。

“心”的話也不說，以退為進的手段也不用，直接傭人手機，還傻愣愣地報警。

……

當然是最有效的。

但是……沒有一點“規矩”。

陳夫人啞口無言，當了多年尊貴的夫人，這時候也像是變了胡作非為的小混混，被警方認真嚴肅地批評審問。

金嫻終于有機會躲在戚夢年后，用他的擋住自己，長長出了一口氣。

有了閑心，空觀察陳夫人。如果陳夫人在警方面前爭辯，說金嫻是的兒，金嫻還得傷腦筋。

但吞吞吐吐兩三次，始終沒有說出口。

是因為怕丟臉？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講那種狗的故事？

金嫻手腕忽然一痛。

戚夢年握住的手腕，得好似捆縛，把牢牢抓住。

他冷漠地看著眼前的鬧劇。雖然金嫻平安無事，給了他滿腔劫后余生的慶幸。但是……

“作為被害人的家屬，我希能按照刑事案件的流程嚴肅審理。”他說。

“本質是綁架，不能因為我的妻子足夠幸運，沒有……”他吸了一口氣，才能說出下半句話，“被傷害就草率結案。我的律師將全程跟進。”

既然家膽敢做這種事，既然金嫻又報了警，那他就要家人余生都住在牢里，一無所有、家破人亡、嘗盡怨憤恐懼。

——那種渾冒著冷氣，像是墜無間地獄一般的恐懼和錐心之痛……依然殘留在他心里。

他不會原諒。

“……”金嫻不敢吭聲。

戚夢年快氣死了，他的背影依舊拔，但在的眼里卻僵得出奇，好像從墓里爬出來的尸一樣，令人恐懼。

往日那些面似的溫和寬容都碎了個一干二凈，他抓的作比歹徒還像歹徒，疼得手都發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夢里一樣，手腕被抓出一圈青紫的指痕。

又不免想起夢里，他都快急哭了……心虛。

亦步亦趨跟在他后，老老實實上了車。

在過去的四十多個小時里，戚夢年只有兩三個小時合過眼。

因為睡眠不足，藥的作用好像還在持續影響著他，心臟紊地跳，流速異常，管跳沖他的大腦，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不敢再拿金嫻的安全冒險，他沒有開車，跟一起坐在后排，剛上車就隔著服往上。

“哎。”輕聲抗議了一下，另一只手去擋他，被他反手握住。

他低下頭，把的手捧到眼前，仔仔細細端詳的指尖。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有沒有罪——他突地頓了一下，盯著右手食指的指甲：“這怎麼了？”

向來不干重活，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現在卻缺了一個角，指尖也有一點點略微分層劈開，角質發白，用指腹上去，手糙刺人。

被重撞了，還是跟人撕扯過傷著了——

“——誰欺負你？”他聲音低下來，忍怒意，但這種忍很不功，他的手都氣得發抖，忙不迭地擼的袖子，檢查的手臂。

“等。”很不好意思地在后排了肩膀。

沒人打。這可能是昨晚拿香水瓶砸陳夫人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

他有點太夸張了，眼睛簡直是放大鏡，連指甲劈了都能發現。

“你不用瞞。”他深呼吸兩次，讓自己強撐著勾了勾角，“我不是兇你。是我沒做好，怎麼能怪你？我只是心急，別怕——上傷著了沒？”

……更嚇人了。

金嫻老老實實地說：“真沒有。”

就純屬而已，陳夫人還想用化來著，家這群人自信。

“沒有嗎？”戚夢年很不相信。

他至今還記得夢里……那種絕的恐懼，心懸在半空，哪怕就在他眼前，也止不住地心痛。很想全部親眼看一遍，確認安然無恙……

“不行、別。”使勁把自己的下擺拉住，張得臉都紅了，雖然擋板已經默默升起來了，但是前排是有司機的。就算什麼也看不到，也不想玷污打工人圣潔的工作場合。

眼前的戚夢年顯然已經慌得不正常了，腦子一空，本能地一頭扎進他懷里。

“別了。”說。

眼前是黑的襯衫，他的心跳凌到悉，還有氣味……

這覺悉得讓恍惚了一下，他現在穿的襯衫跟夢里的一模一樣，好像夢境蔓延到現實。

下意識手環住他的腰，伏在他口。

戚夢年毫不遲疑地回抱住，隔著服的背和腰，試探有沒有哪里了傷會痛。

這里沒有……這里好像也不痛……

他嚨發，苦的緒涌到口，止不住震：“阿嫻。”

——嚇破了他的膽子。

戚夢年等不了回到湖墅金屋的漫長路程，車最后停在了他在市中心的房子下面，這里路程更近。

他半抱半拖地把金嫻從車上帶下來，徑自往前走。

金嫻從他手臂下面冒出頭，好像約聽見司機在聯系私人醫生。

頭都大了，跌跌撞撞地被他卷攜著進電梯里，數字一層層變換，停在他們最初一起住過的那間房子里。

他關了房門，來不及讓換鞋，匆匆檢查。

手腳，確保沒有一點磕痕跡，手指甲他在車上已經看完了，還要查看的頭發，一縷縷撥開發，看的頭皮……

被按在門板后面，頭發全撥到臉前了，得像個鬼，尷尬地仰著頭從發的隙間打量這間房子。有五六年沒來過這里，整間房子依然是當初的樣子，雖然家政一直打掃，但戚夢年每天回金屋，沒人居住的屋子里有悶悶的陳舊，像封存記憶的盒子，回憶迎面撲來。

當年在這間房里住了好久，還有屬于自己的臥室，戚夢年始終恪守分寸，幾乎沒進去過幾次……

他的指腹到的后頸，喃喃道：“沒人揪我頭發……”

了一頭發，他都要管嗎？

住在這里的時候，可完全沒想到過今天。如珍寶的謹小慎微……

他檢查完畢，低頭吻的額頭，呼吸聲像吞在嚨里的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