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陷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而這種沉默，在徐柚笙看來就是默認。

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人總是這樣，得到一點甜頭就想要更多。

那些傷疤都還沒結痂，怎麼就忘了痛呢？

幸好，還殘留著一些理智。

“所以，我們本就不……”

“笙笙。”

徐柚笙話還沒說完，卻被秦硯修打斷了，他抬睫，眼底深邃晦暗，看了好幾秒后才緩緩開口：“你愿意聽我講個故事嗎？”

徐柚笙微怔，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神。

抿了抿，沒說話。

秦硯修自顧自地開口，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二十多年前，有一位名南城的昆曲花旦，嫁給了當時某個豪門家族的掌權人。當時，那個男人是有未婚妻的，可他為了這個花旦，力排眾議，同時承著兩個家族的力，義無反顧地娶了。這也曾傳為一段佳話，兩人婚后也過了兩年里調油的生活。”

“只是好景不長，男人又喜歡上了更年輕更漂亮的人，開始夜不歸宿。人也開始出去唱戲，認識許多有錢有勢的權貴，游走于他們之間，夜夜笙歌。”

“事暴，雙方撕破臉皮的那一天，他們破口大罵，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對方，將對方最不堪的往事宣之于口，他們甚至起了手，誤將只有四歲的孩子推下了樓梯。”

“孩子的傷喚起了他們一瞬間的良知，隨后，兩人迅速地離了婚。人跟著一位富商出了國，再也沒有回來過。而男人，開始肆無忌憚地帶不同的人回家，直到和另一個家族的小姐聯姻再婚。”

在秦硯修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得到過多。

父親每天帶著不同的人回來，從不避諱他，他甚至撞見過他們在客廳茍合。

母親對他的態度一直不冷不淡，更喜歡打扮得鮮亮麗地出門，買一大堆包和服回家，從來不愿意哄他睡覺或者給他讀段睡前故事。

從小，就是保姆在照顧他。

初中畢業的暑假，他曾經買了機票出國去看，在那棟別墅前，他聽到了和小兒子的對話。

那個孩子中文還不太利索，磕磕絆絆地問：“媽咪，我是不是有個哥哥？我能和哥哥一起玩嗎？”

人一把捂住他的，叮囑道：“你沒有哥哥，以后也不要提，爹地聽到會不高興的。”

原來，他在那里連名字都沒有，只是會惹現任丈夫不高興的存在。

秦硯修就站在籬欄外，聽得一清二楚。

從那以后，他再也沒有關注過的消息。

秦家有了第二個兒子，他不再是唯一，他也樂得輕松。

秦硯修的語氣很輕，徐柚笙卻聽得一陣辛酸，知道，他口中的那個孩子，就是他。

怪不得，他跟家里的關系很僵。

秦硯修抬眼，對上那雙清凌凌的杏眼，了，嗓音艱：“我說這些，不是想博得你的同，讓你原諒我。”

“我只是想說，我以往的那些話，都是出于我的偏見和執拗，傷害到了你，我很抱歉。”

“但你從來都沒有不好，是我的問題。”

他被傲慢和怨恨蒙住了雙眼，父母失敗的婚姻，骯臟的，讓他對和婚姻也生出了厭惡。

覺得所有人都會像他們一樣，心思不純，自私丑惡。

可明明，他也見過恩又幸福的婚姻，像是沈伯父和沈伯母，還有季家長輩，他們都相敬如賓了一輩子。

可他偏偏看不見。

固執已見，直到傷人傷己。

徐柚笙睫羽微，看著這樣的秦硯修，心里還是會鈍鈍的疼。

是因為父母和家庭的原因，所以他才會這樣，從不輕易相信別人。

秦硯修垂下眼，纖長的睫羽在眼瞼灑下淡淡的影，他薄抿一條直線，聲音輕得快要聽不見：“或許，我這樣的人，就該孑然一，孤獨終老。”

他肩膀微微垂著，整個人像是快要碎掉，孤寂又落寞，自嘲道：“一切都是我自作自，我不配得到幸福，也不配擁有你的喜歡。”

徐柚笙腔溢滿酸，拽住他的手：“不是這樣的。”

聽不得他這樣貶低自己。

他該是恣意驕傲，瀟灑自在的，而不是這樣，自我厭棄，低沉消極。

“不是這樣的，秦硯修，你很好。”

徐柚笙抓住他的手，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我們誰都沒有辦法逃家庭的影響。我從小父母雙亡，所以我婚姻一個完整的家庭。你父母婚姻不幸，所以你不相信婚姻。”

“雖然我們不同，但本質都是一樣的，我們到了他們的影響，所以造就了現在的格，也許有缺陷，也許會偏執，但都沒有錯。”

“我們只是，想彌補以往的缺憾而已。”

“你值得大家的喜歡。”

秦硯修抬眸，眼底猩紅， 一瞬不瞬地著：“那你呢？你還愿意喜歡我嗎？”

徐柚笙對上他眼底的希冀，抿了抿，說不出口。

秦硯修嗓音沙啞：“我以前沒有看清自己的心，所以我抗拒。但如果是你，我會比你更想結婚。”

徐柚笙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秦硯修拉過的手，按在自己前：“你到了嗎？它在為你跳。”

徐柚笙指尖微，掌心下強有力的心跳聲如擂鼓般敲在心上，思緒混，下意識地想收回手，秦硯修卻死死地抓起不放。

“笙笙，過去的一切都是我錯了，你給我一個重新你的機會好不好？”

“我現在只有一個人了，如果連你都棄我而去，那我真的就什麼都不剩了。”

徐柚笙心臟一：“不會的……”

秦硯修直接手將攬進懷里，徐柚笙一個不注意手到他后背，他痛苦地悶哼了兩聲。

“你的傷！”徐柚笙蹙眉，語氣急切。

秦硯修死死地箍著不放：“你還是關心我，還是我的是不是？”

“笙笙，我們試試，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改變和決心。如果你依舊不肯接納我，我不會再糾纏。”

“這段關系，你可以隨時喊停。”

徐柚笙心如麻，理智和撕扯著，一邊想要邁出這一步，另一邊卻又開始退。

不知道。

秦硯修微微側首，在頸側親昵地蹭了蹭我，嗓音低啞：“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