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邱婷的堅持下,哈林去到了的家里上藥。
的家在解放四村一棟六層老樓的一樓,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可是沒有裝修,黑咕隆咚的,里面的家也很破舊。
邱婷領著哈林進屋,年只覺渾都不自在。
他這還是第一次單獨跟著一個孩子回家呢!
邱婷將客廳里的燈打開,昏暗燈下,屋里的一切彌漫著一陳舊的氣息,和那張青春飽滿的臉龐形鮮明對比。
邱婷搔搔頭:“不好意思呀,我家好,平時很帶朋友回來的,你隨便坐,我給你倒水,等會再給你藥。”
“好。”哈林應下,走至沙發邊坐下。
可剛剛坐下,他的屁就疼得彈了起來。
原來剛剛柳曼在打架時,一把恰在了他屁上,估計是有淤青了,一就疼。
他只得微微抬起左邊的屁,將全部的重轉移至右側。
邱婷從廚房里端出一杯水來,道:“不好意思,沒有茶葉了,白開水行嗎?”
“可以的,”哈林接過,端在手里喝一口,道:“哪那麼多不好意思,都是朋友,說這樣話就見外了。”
笑了笑,那笑容里藏著:“剛剛真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回頭幫忙,他們肯定要把我帶到小巷子里去的,不知道還要怎樣的傷。”
哈林道:“那個柳曼的,為什麼要打你?而且還有那麼多人跟著一起?”
邱婷嘆口氣:“其實是我同學,小學起就認識的同學,后來讀了同一所初中,只是分在了不同的班。那時的我們也都沒有染發、打架、煙這些,雖然沒有來往,但也沒有矛盾。后來早了,喜歡上了我們班一個男同學……”
哈林話:“可那個男同學喜歡你是嗎?”
邱婷一怔,想了想,仍舊是一副不解的表:“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我們同桌,他績很好,人很帥氣,籃球也打得好。這樣的男孩子誰不喜歡呢?老師、同學們都很喜歡他,他對每一個人也都很好。他家里很有錢,上了各種的補習班,還參加很多的奧數、英語、作文之類的比賽。因為我們同桌,他和我關系比較好,一些我不懂的題,只要問了他,他都會教我。一遍教不會,就教好幾遍,不厭其煩。就這樣,同學們都說我們兩個早了。他是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每次見到我都有很多話說。然后,柳曼找他表白,說喜歡他,想要做他朋友。他當然不會同意啦,柳曼從初二開始就無心向學,每天就是打扮自己,然后和各種的小混混一起玩。于是問那個男孩,為什麼要拒絕自己?是不是另外有喜歡的人了?對方竟然說是,然后柳曼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我了。任憑我怎麼否認,也總是找我的茬。初三那年,那個男孩轉學走了,但柳曼和我之間的梁子卻是結下了。爸媽離婚早,家里沒人管,跟著有錢的姑姑一起生活。姑姑雖然舍得為花錢,但沒有多余的力管,所以做起事來肆無忌憚。而我爸媽也同樣是很早就離婚了,因為我爸出軌的關系,我媽毫不留地離開了,丟下我和我爸兩個人生活。一開始,我爸還算盡心盡力地照顧我。可是這幾年,他談了,對方也是住在離這邊不遠的一個離了婚的阿姨,家有一個兒子,和我差不多大。阿姨不想跟我爸領結婚證,因為嫌棄我爸沒啥錢。然后我爸就住到了家里,每個禮拜回來看我兩三次,每次給家里買點東西,然后給我幾天的生活費。”
將和柳曼之間的恩怨始末和自己家庭的問題娓娓道來,哈林忽然覺得這個孩子其實也不容易的——明明不過和自己一樣大的年紀,卻已經開始獨自生活,沒有大人的庇護。哪怕被一群小混混圍攻,也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
年再問:“那柳曼就一直這樣欺負你嗎?”
邱婷點點頭:“初三那年,有一次打我時被校長給抓到了,記了大過。而績本就不好,干脆破罐子破摔,就沒有讀書了。可把這一切都怪到了我頭上,總是領著一群混混堵在我放學的路上。搞得我每天擔驚怕,也沒有了學習的心思。”
哈林道:“難道你爸爸就不管嗎?”
“我跟他說過,可他每天忙著賺錢,本沒工夫去理這些事。”孩聳聳肩:“他的那個友對我說,為什麼不打其他人呀?為什麼就總圍著你轉?你要想想,是不是自己也有問題呢?于是我就再不跟我爸說這些事了。其實我初中時的績還不錯的,可在中考那天早上,柳曼照常帶人來堵我。我嚇得從后院逃走的,但路上耽誤了時間,所以最后也沒能考上高中。我想這是我人生最大的憾吧!”說著輕輕一嘆。
哈林也不由得同,安道:“你別因為這樣就自暴自棄,我爸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現在學了容發,只要好好學,將來一樣有出路的。”
邱婷笑起來:“你看我現在這樣子,像個金獅王一樣,是不是很討厭?”見年不語,又緩緩道:“其實我爸也說過我,可我沒跟他說緣由,因為我不想告訴他!我之所以變得像現在這樣,每天玩兒,每天上網,不好好讀書。也是因為我們學校就是這樣的氛圍,在一個職業中專里,一個好好讀書的另類是要被欺負的,就像柳曼纏著我一樣,被人欺負得沒法反抗。不會一次傷你太重,可會每天纏著你,像影子一樣折磨你。”
年恍然:“所以你就讓自己變得像一個不良年,讓那些人不敢欺負你了?”
邱婷撇撇:“也不全是,因為我學的容發,我跟你說過,這個行業的從業人員都得這樣捯飭自己。而后來,在我進中專后,我發現只要我能多到這樣的朋友,柳曼就不敢欺負我了。”
“所以你跟柳曼所說的那個人談了?”哈林斟酌著道。
邱婷啞然失笑:“怎麼可能!你說那人是謝飛,他是很喜歡我的,他也住我們這附近,隔著一條馬路。他比我高一屆,學的是廚師。因為他打架比較狠,大家都怕他。后來他說讓我當他干妹妹,說有事可以罩著我。而那段時間里柳曼還是不斷找我麻煩,所以我就同意了。”
哈林道:“你這是病急投醫!”
邱婷嘆口氣:“不錯,一開始,謝飛對我也很好,說只是認我做干妹妹,沒有其他想法。可后來我發現他這人很不思進取,總是喜歡到打架。有一次柳曼帶人欺負我,他知道后當即帶來人去堵柳曼,警告再找我麻煩,就打斷的手。于是那段時間里,柳曼消停了不,也以為我在和謝飛談。而當我發覺謝飛總是有意無意地表達出想要我做他朋友的想法后,我就開始疏遠他了,想要一些新朋友。我便和其他的同學們去上網,了一些網友,發現那些人也和他差不多。后來認識了你,我在網上時就發現你這人不同的,說話很搞笑。然后我們約在工人文化宮那次見面時,正好謝飛和他的朋友們來找我玩,我推有事,他非刨究底,我只能說是去見網友了。他們那群人就起哄,說要跟我一起去。于是,那次見面時就嚇到你了。”
說著重重一嘆,好像是要卸去那肩頭并不存在的枷鎖。
哈林也大致弄明白的關于孩的一切,他鼓勵道:“既然你讀書棒的,那你還是可以在學習容發之余多看書做題。雖然你不能參加高考了,可不是還有人高考嗎?還有夜大班這些,只要你愿意學習,總有法子的。想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想一條自己想走的路,朝著夢想去努力。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有什麼不能實現呢?”
年眼里的,點亮了孩心中的夢。
用力地點點頭:“嗯,我會試著改變的!即使泥潭,也要心懷夢想,萬一真的實現了呢?”
笑起來,那笑容就好像一朵驀然綻放的玫瑰。
哈林頭一次覺得這張總裝作年老的臉竟有那麼點兒可!
他盯著,如深潭般的大眼睛,眼周是兩排細的睫,眼底閃著,那是對他充滿信任的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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