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海浪般慢慢涌上來，一時間，腦海中走馬觀花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最后是車沖出陡坡翻滾下懸崖，全骨頭像是被碎了一樣的疼。

就在這種殘存在記憶深的疼痛中，容穗手指無意識痙攣了兩眼，閉的眼眸在眼皮下也快速了。

這時，耳邊似是有人又在。

“穗穗……穗穗……”

伴隨著悉的聲音，容穗的眼眸得越發的厲害，很想快點醒來，但似乎還被錮在那輛翻懸崖的車里，怎麼都無法彈。

拼了命的想要呼喊，卻連嗓子也被人扼住了，發不出任何聲音。

“穗穗……穗穗……”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穗穗，你別怕啊，我在這里！”

那聲音很激，還帶著幾分不確定的哽咽。

“醫生馬上就來了，醫生馬上就來了，穗穗，你別害怕……”

這聲音很悉，是誰呢？

容穗在腦海中快速搜索著這聲音的主人，終于，想起來了。

是杜影笛。

杜影笛一邊去激的眼淚，一邊對醫生道：“陳醫生，你快看看，穗穗是不是要醒了。我剛才看到地眼睛都手都了，而且了好幾下！”

剛才正在給容穗臉和手，一邊跟說話的時候，突然發現容穗的手指了幾下，以為容穗醒了，可抬頭看，眼睛仍舊閉著。

就在以為是自己的幻覺時，容穗的眼皮也了，而且持續了很久。

“我先看看！”

陳醫生站到床邊，給容穗做了一些簡單的檢查以確定容穗的況，說：“容小姐的況應該是在好轉了，待會兒我再給安排幾項檢查。”

杜影笛問：“好轉是快要醒了嗎？”

陳醫生收起手上的工，回答道：“這個還不能確定，等做完檢查才知道大概況。不過，容小姐現在的況，應該是對外界有反應了，你們可以多陪說說話，幫助大腦活躍，對的恢復是很有益的。”

聽到這話，杜影笛剛燃起的希，又被澆滅了一些，不過很快又恢復如此，點頭道：“好的，謝謝陳醫生。”

陳醫生跟旁實習醫生低聲吩咐了幾句，轉離開病房。

杜影笛走到床邊，手給容穗整理了下頭發，說：“穗穗，你快點醒來吧，我們都很想你。上次車禍，你只睡了一周就醒了，這次已經睡了三四個月了，難道還沒睡夠嗎？只要你肯醒來，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想吃零食我就給你買，想干嘛都行。”

“還有周總……”杜影笛稍稍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這次醒來你可別再失憶了，忘了我還好，但是可不能忘了周總。我以前總覺得周總……是個冷的人的，很難現象他會上誰，可這幾個月我發現，他應該是真的很很你。”

容穗從重癥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后，白天基本上是杜影笛在醫院陪著，但晚上則基本上都是周昀添。

他不太清楚周昀添的工作，但這幾個月，他幾乎天天北城、津州兩邊跑，整個人明顯清瘦了很多。

這幾個月周昀添對容穗如何，杜影笛都看在眼里，如果那都不算是的話，也不知道什麼才能算了。

而且，能覺到，從容穗出事后，周昀添對沒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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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影笛和護士陪著容穗去做了醫生安排的檢查，如陳醫生說的那樣，容穗的狀況正在轉好，但何時能醒，仍舊沒給出一個準確答復。

杜影笛雖然有些失，但還是立即把今天容穗的況告訴了周昀添。

周昀添又一次乘深夜航班從北城到津州，抵達醫院的時候，比起以往較早，才十一點過。

他彎腰在容穗臉頰親了下，然后坐在病床邊，拉著容穗細長的手在掌心輕輕了，說：“你助理說，今天你的手指和眼睛都了？想想，你現在能聽到我的聲音，是不是？”

想想……

沉睡中的容穗聽到這個稱呼，愣怔了一瞬。

已經想起來，自己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作為虞想的死了，然后又在一個容穗的孩上活了過來。

誰會想想？

容穗又一次很想睜開眼睛看看，在耳邊說話的人是誰，但眼皮太沉太沉了，像是有千斤重，用盡所有力氣也睜不開。

周昀添看著泛的眼皮，嚨倏然有些哽塞，滾兩下后，他把容穗的手送到邊親了親，難掩激道：“想想，你聽見我說話了是嗎？”

容穗想回答他聽到了，想問他到底是誰，但腦海中像是有一個黑，所有與之有關的記憶，都被那個黑吞噬了干凈。

于是，愈發想要醒來，想要看清楚他的長相，也許這樣就能從黑里找出那些記憶。

后來，周昀添又跟容穗說了會兒話，然后去打來熱水過來，給容穗臉，給容穗洗干凈后，自己才去洗漱，洗漱完就躺在容穗旁擁著。

“想想，晚安。”

周昀添親了下的角，這才擁著容穗睡去。

容穗的思緒卻異常的活躍，甚至能覺到，印在角的和溫熱，以及縈繞在鼻息間的悉氣息。

旁的人到底是是誰？

為什麼這樣的悉。

容穗不停的想，倏然覺眼皮有些刺刺的，像是有穿過層層黑暗，落在的眼皮上，皺了皺眉，習慣睜開眼。

眼皮睜開那一刻，床頭的昏暗的燈映眼底，不適的偏了偏頭，隨即意識到什麼，目定住，怔然看著某。

又過了幾秒，眼睛才輕輕轉著看向四周，悉而又陌生的環境。

之所以說悉，是因為一眼就能確定這里是病房，而說陌生，則是因為于而言，這個病房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醒了嗎？

容穗恍惚了下，然后，想到了什麼，有些艱難的偏過頭去，看向旁那張男人的睡臉，盯著那張臉，一瞬不瞬看了很久。

黑里的記憶像是解封了，慢慢回歸腦海，將所有的記憶添不完整。

“周昀添……”

無意識念出這個名字，久違發生的嗓子，顯得很不練，而且由于還很虛弱的緣故，聲音輕的只剩下淺淺的吐息。

可即便如此，睡著的男人像是有所應似的，就那麼睜開眼，與容穗的目對上。

容穗看著那雙漆沉的黑眸，微微怔愣了下，見周昀添只是看著，沒有任何反應，又了，想說點兒什麼。

但腦海中一片空白，蠕著，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兩人就那麼對視了很久，莫名的，容穗眼眶突然酸起來，一滴眼淚倏然從眼角滾落下來落在男人的手臂上。

周昀添被眼淚熨燙的位置輕輕了下，他沒什麼緒地抬手，給了眼角的眼淚，又把即將滾落的眼淚吻去，跟著他把容穗勒懷里，像是要融自己的骨中，良久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容穗被抱的骨頭發疼，呼吸不暢，下意識想將周昀添推開，可手指及男人繃到輕的背脊時，猶豫了，過了會兒，手回抱著男人的后背。

“想想？”周昀添忽然了一聲。

容穗嚨堵得厲害，用鼻腔“嗯”了聲。

很快，周昀添又了一聲：“想想。”

“嗯。”

容穗又回了他一聲。

“想想。”

“嗯。”

連續了三聲“想想”后，周昀添終于停了下來，過了會兒，圈容穗的手臂也跟著松開了些。

周昀添捧著的臉，一點點用目描繪著的廓和五，用鼻尖抵著的鼻尖輕蹭，像是用這種方式確定是真實存在的，確定眼前這個醒來的人，是他要的那個人。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又過了許久，周昀添微微仰起頭，從容穗的額頭往下，沿著鼻梁，一路落下一個個飽脹抑的輕吻。

到的時候，周昀添吻后退開，容穗倏然追上去，張咬住他的，索取了一個深吻。

深吻結束，容穗靠在周昀添肩上，呼吸輕。

周昀添摟著纖薄的，寬大手掌輕著的后背，親了親耳尖，聲音沙啞問：“什麼時候醒的？”

容穗過了幾秒，才聲音不暢回道：“剛……剛才。”

周昀添淡淡嗯了聲，手掌從后背移到的后頸，像是抱嬰兒時的，拖著后頸位置，讓著自己口。

之后，又是一陣沉默無言。

但容穗卻格外的這種沉默，即便什麼都不用說，也能知到周昀添在想些什麼，這一刻，他們很近很近。

之后，兩人又親吻擁抱，像是怎麼都親不夠，怎麼都抱不夠似的，直到容穗熬不住，又一次沉沉睡去。

這次，容穗睡得很踏實，一覺睡到了天亮。

睜開眼時，便看到周昀添近在咫尺的臉。

“早。”

周昀添角傾了下，上前又吮著上親了親。

容穗條件反回親了下，而后用臉頰蹭了蹭男人長出青渣的下，問：“你沒睡嗎？”

說話還是不太流暢，不知道是剛醒來的緣故，還是傷到了聲帶。

四肢也不是太靈便，手腳都不太控制。

昨晚剛醒來的時候，并未去思考太多，這一覺醒來后，容穗才意識到的種種異常。

沒有失憶，什麼都記得，自然也忘不了自己是怎麼出的事。

車從那麼高的地方沖下去，能保住一條命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又怎麼可能跟以前一樣呢？

周昀添輕輕撥開臉上的頭發，貪看著的臉，說：“不敢睡，怕一覺醒來，發現只是一場夢。”

怕虞想還沒有醒，怕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所以，在虞想睡著后，他那就那麼一瞬不瞬盯著虞想，好幾次他想把虞想弄醒確定是真的醒了，但最后他又忍住了。

聽到他的話，容穗口有些發堵，不自覺抓周昀添上的服，問：“你……我什麼？”

“想想。”周昀添在耳邊喃出這兩個字，頓了下，試著問：“還是你希我你容穗？”

容穗搖頭。

誰都可以容穗，但卻從來不想聽到周昀添這般。

周昀添又了一聲：“想想。”

容穗張開，在他頸上咬了口，發泄似的。

沒什麼力氣，咬的一點都不疼。

“你什麼時候知道……”容穗緩慢說著，“我……我是虞想，不是……容穗的。”

周昀添：“董燁帶走你那次。”

躺了幾個月，容穗腦子運轉還是比較慢，聽到周昀添的回答后，才據周昀添的提示去回想相關的記憶。

那次，是被趙淳嵐下了藥，然后被董燁帶走了。

后來周昀添救了。

但那之后幾天的記憶都是混模糊的，本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是那個時候，做了什麼或者說了什麼，讓周昀添知道了是虞想嗎？

容穗又去想那之后的事，似乎，確實是從那之后，周昀添對的態度就有些不一樣了，當時以為周昀添是喜歡上了作為容穗的。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嗎？

如果周昀添的只是，的只是虞想，為什麼在還是虞想的時候，周昀添就不了呢？

思及此，容穗的手指松開了，輕輕掙扎了兩下。

周昀添松了松手，低頭去看：“怎麼了？”

容穗垂著眼眸，輕抿了下，搖了搖頭，說：“不舒服。”

周昀添眉頭一皺，“哪里不舒服？”

容穗想了想：“手臂、。”

其實也不是不舒服，只是明顯不太控制，有些地方似乎也沒有明顯知覺，知道，這是車禍后留下來的。

這麼說，只是不想讓周昀添知道心里的真實想法，借此轉移開注意。

周昀添頓了下：“很難嗎？”

醫生說過，容穗傷到了脊椎，雖然手很功，但后續如何還是要等容穗清醒后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