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到了這一刻,我依舊沒有察覺媽媽語氣里的不尋常。
我甚至懷疑媽媽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的計劃,是不是一直在關注我的計劃進展?
不過,我的計劃如今已經功了,這些事即便是讓媽媽知道這些也沒有關系。
于是我語氣輕松:“是的,尤赫已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了,我這就去警局報案。”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絮絮,你是不是搞錯了?”媽媽的語氣越發沉重,“小野在太平間,你來看看他吧?”
“小野在太平間做什麼?他不是在婚紗店為我們準備婚紗攝影嗎?”我的話才一出口,就陡然反應過來,“他,他出什麼事了?”
心突然就狂跳起來,有種不好的預迅速蔓延,我甚至害怕聽到媽媽的回答。
小野應該沒出事吧?
好端端的,他去太平間做什麼?
“他……絮絮,你先過來吧,我就在京協,你到了以后給我打電話。”媽媽沒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輕聲叮囑我。
“好,我,我馬上到。”我的聲調在抖。
雖然媽媽沒有直接把事實告訴我,可我心底已經開始冒出不好的猜想了:小野不會是……
不會!絕對不會!
小野一直都是那麼聰明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出什麼事?何況,就以元家在京港的勢力,也沒人敢在京港他,他怎麼可能會出事?
我和他昨晚還在通視頻,他還說今天要給我一個驚喜。
驚喜,對,驚喜,這肯定也是驚喜的一環,是小野設計好的劇,他讓媽媽打電話故意用這樣沉重的語調騙我,把我騙到地方,然后再給我來個反轉。
肯定是這樣,小野一直都那麼古靈怪,他肯定是這麼安排的。
孟南絮,你別這麼張,小野能出什麼事?這肯定是他給的驚喜,你可以裝張慌的樣子,但是心里不要當真。
對,要放松,要放松。
可是我的怎麼也放松不了,從家到京協的這段路,我居然三次差點與人撞上,握著方向盤的手掌心汗津津一片,幾乎握不住。
好不容易才把車子停好,我飛奔向太平間,急切地想要見到小野,卻又在太平間門口停下了腳步,遲遲不肯走進去。
我承認,我在怕,我怕這不是一個設計好的驚喜,我怕這不是玩笑,我怕這是真的。
太平間的門打開了,媽媽走出來,握住了我的手:“絮絮,你來了。”
我聽到太平間里傳出敏姐痛苦又抑的哭聲:“小野!你睜開眼睛,看媽媽一眼!”
“小敏,別這樣,孩子有靈,看到你這樣也會很難過的。”還有元老爺子晦的暗啞的聲音。
以及章庭遠從牙里出來的低吼:“這不是意外,一定是謀殺!肯定是小野的仇人才能對他下這樣的死手!”
我的突然就了,不由自主地往下墜,是媽媽及時扶住了我,在我耳邊低低地:“絮絮,你要撐住,如果現在承不了的話,咱們先不看他也好……”
“不!”我拒絕了,調全全部的力氣,努力支撐自己的邁進了太平間。
腳下仿佛踩著棉花,我似乎墜夢中,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那張床。
雪白的床上,小野安靜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著了。
我走過去,按住他的手臂,輕輕晃了晃他:“小野。”
小野,醒醒,別跟我鬧著玩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不喜歡這樣的驚喜,一點也不喜歡。
你快點坐起來抱抱我,哄哄我,并且保證以后再也不開這種玩笑了。
可是我的小野,沒有靜,他依舊安靜地躺在那里,雙眸閉,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小野,你到底做了什麼夢,以至于你睡得這麼深,到現在都不愿意醒來?
我順著他的手臂下來,想要撓一撓他的掌心,想讓他醒過來。
可我的指尖到他手指的一瞬間,那冰冷的讓我心中驟然一涼。
太冷了,小野的手太冷了,就像是剛從冰窟里撈出來一樣。
我用雙手抱住他的手,彎下腰,把那只冰冷的手放在我邊,不斷地哈氣。
這都夏天了,小野你的手怎麼還能這麼涼?我幫你暖熱,你快點醒過來,咱們回家吧?
可是小野無于衷,他就這麼靜靜躺著,臉白的驚人,又在那一層驚人的白中出一青黑氣。
他一定是太冷了,被凍了這樣子,我幫他熱點,或許他就能夠醒過來了。
我更加努力地小野的手,可是他的手,怎麼都不熱,依舊那樣冷,冷得刺骨,冷到我心里。
直到我企圖用自己的溫捂熱他的手,媽媽撲上來攔住了我:“絮絮,別這樣……”
“絮絮,小野會心疼的,你不要這樣。”敏姐自己還在落淚,可也跟著過來安我,把我抱在懷里,溫熱的淚水從臉上砸落在我手背,我手了,眼淚在這一刻,如同決堤的洪水。
一發不可收拾。
我哭得無聲,哭到失聲,我想醒過來,這一定是一場夢。
可我暈了過去,直到再次蘇醒,看到的依舊是雙眼紅腫的媽媽和小遠。
“絮絮,你傷心過度暈過去了,醫生讓你留院觀察幾天,這段時間要多注意休息。”媽媽就守在我床邊,聲音干啞,滿臉都是擔心。
“姐,你有什麼事只管吩咐我就是了,我去幫你做。”章庭遠的聲音很溫。
我看他們這樣就知道,先前的一切不是幻覺,我是真的失去小野了。
難言的悲傷涌上心頭,卻被我死死住,指甲掐進手掌心,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低幽凝重:“媽,小野到底是怎麼沒的?”
明明昨晚臨睡前,小野還在給我發消息看婚紗設計圖,跟我商量是新中式的好看,還是純西式的好看,我們還互相道了晚安,還約定好今天下班以后一起去跟設計師見面聊一聊。
他怎麼會這麼突然就沒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煤氣中毒。”媽媽的聲音染上了哽咽,“早上敏姐去給他送菜,進去就察覺不對勁,可是人當時已經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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