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演講結束后，在后臺接到了Mark的電話。

“我看到你了！”

“你站在那里的樣子，好漂亮！”

靠在墻邊，笑著說：“我剛才有點張！”

“看不出來！”

“你穩得像主審法！”

“那我以后改行去做法！”

“那不行！”Mark笑：“你要繼續做你自己！”

“那個勇敢、誠實、清醒、鋒利的安然！”

“是我這輩子，最尊敬的人！”

頓了頓，低聲問：“你現在在哪？”

“機場！”

“想回來看你！”

輕聲說：“我等你！”

現在已經不怕等待了。

因為知道，有人，不會讓等太久。

飛機晚點了。

Mark發來消息的時候，安然正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懷里抱著睡的孩子，手機屏幕的在夜里閃了閃，映得側臉一片和。

【航班延誤了兩個小時，可能要晚點見你！】

盯著那條信息看了一會兒，輕輕打下回復：

【沒關系，我等你！】

回復發出去后，把手機調靜音，繼續輕拍著孩子的后背。

屋里很靜，只有掛鐘滴答作響。

這一刻的安然，比任何時候都安寧。

沒有焦慮，也沒有不安，只是淡淡地想，能有一個人在歸途的路上，哪怕晚一點，自己也愿意一直等下去。

雨開始下了，淅淅瀝瀝地敲在窗玻璃上。

給孩子蓋好小被子，又給自己泡了一杯溫水，站在臺上看著外頭一片迷蒙的夜。

手機再次亮起，是曼曼發來的。

【安然，你看到了嗎？傅衍慈的公司今天正式發布公告，他退出了國的主要業務板塊，全權由集團新團隊打理了！】

【他……真的徹底離開了！】

安然點開了曼曼發來的鏈接。

公告容不長，傅衍慈沒有出現在發布會現場，只有一句話被轉發在了報道里：

【該走的人，不打擾。

該放的人，不挽留。

愿各自安好，愿天各一方！】

安然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

外面的雨聲漸大，聽見自己心里有些什麼，悄悄地斷裂了。

沒哭。

只是像心里一個結，輕輕被解開了。

那麼多年了。

終于，不再是被他困住的那個人了。

終于，不用靠恨來支撐自己往前走了。

和傅衍慈，終于徹底了平行線。

無集，無牽絆。

只有各自的，各自的結局。

把手機放回桌上，輕輕坐下來。

過了幾分鐘，打開了電腦。

不是工作，也不是畫圖。

點進了那個早已經封存的、名“舊檔案”的文件夾，里面是過去幾年的照片、設計手稿、備忘錄，還有寫給未來自己的信。

著鼠標，點開一封沒打開過的信。

【給未來的我：

如果有一天，你終于不用再靠仇恨活著了。

那就原諒所有讓你痛的人吧。

不是為了他們。

是為了你自己！】

安然看著那段話，手指在鼠標上輕輕敲了敲，最后笑了一下。

關掉文件夾，輕輕呼出一口氣。

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雨水的味道，抱著膝蓋坐了一會兒，直到聽見門鈴響起。

站起來，打開門。

是Mark。

他淋了點雨，頭發漉漉的，手里拎著最喝的那家店剛出爐的熱可可和一份三明治。

“晚了！”他低聲說：“對不起！”

安然笑了笑，接過東西：“沒關系，我在等！”

讓開門，他走進來，把外套下，隨手掛在門口的架上，然后走到邊，輕聲問：“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哪里不一樣？”

“你看起來……輕了很多！”

安然抱著熱可可杯子，靠在餐桌邊，微笑著說：“我放下了！”

“放下過去，也放下那個必須靠痛苦活下去的自己！”

“從今天起，我只為自己活！”

Mark看著，目溫極了。

“那我呢？”他輕聲問。

“我能不能也活在你的未來里？”

安然低頭抿了一口熱可可，沒急著回答。

良久，放下杯子，看著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

“我還不能給你確定的承諾！”

“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我愿意重新去一個人，那個人，一定是你！”

Mark眨了眨眼，角慢慢揚起一抹笑。

不是得意的，也不是松一口氣的。

只是那種，終于等到了春天的笑。

那天晚上，他們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

只是一起坐在沙發上，抱著孩子，看著一部平平無奇的紀錄片。

孩子在懷里睡著了，靠著Mark的肩膀，也迷迷糊糊地合上了眼。

Mark沒有，只是讓靠著，哪怕手臂都酸了，也舍不得挪一分。

他低頭看著睡的側臉，心里安安靜靜地想：

終于等到你了。

無論用了多年，無論你是不是完全屬于我。

只要你愿意讓我在你邊，我就不走了。

而在遠方的某個城市，傅衍慈站在高樓天臺，看著底下萬家燈火。

他后無人，他腳下風大到幾乎能把人吹倒。

他手里握著一只打火機，不斷地打著火，又滅掉。

他曾經以為自己還有機會。

曾經幻想過哪怕是一救贖的可能。

可現在，他知道了。

已經徹底離開他的世界了。

不怨，不恨，不。

連一點多余的緒都沒有。

而他，只剩下守。

他點燃了那封自己從未寄出的信，火苗著紙張，迅速吞噬掉那些從未出口的話。

【如果可以重來。

我想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

就告訴你—

別靠近我。

我保護不了你！】

紙灰在風里飄散，他閉著眼，低聲說：

“安然，愿你平安，愿你自由！”

“愿你的未來，永遠沒有我！”

而安然在那個夜晚，抱著孩子，輕聲在心里默念：

“謝謝你曾來過！”

“也謝謝你—讓我終于，學會了自己！”

天微亮，窗外的雨終于停了，只留下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

安然醒得很早。

靠在床頭，靜靜地看著懷里睡的孩子，小家伙一邊吸著小拇指，一邊咕噥著夢話，小臉緋紅，頭發的，像只睡的小。

這一刻，世界是靜的，.的，也是安然許久以來最真實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