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流量生意。”

安然對曼曼說。

“我知道。”曼曼坐在對面，翻著報表：“可現在這個階段，你如果不釋放一部分設計線，就太累了。”

“我們現在是三班倒，你自己一個人干的量，是別人三個人才能撐起來的。”

“再這麼下去，你會垮。”

安然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屏幕上的圖紙。

“我不是舍不得放權。”

“我只是不愿意讓我的東西，被人拿去當營銷噱頭。”

“這組設計我做的時候，是在產前陣痛間隙畫的。”

“有一張，我是凌晨三點躲在廁所里畫的，孩子已經到讓我不能呼吸。”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變資本營銷的產。”

曼曼心口一堵，沒再勸。

安然其實不是不懂取舍，只是在守的底線。

那條底線一旦破了，這個人也就萎了。

“你能撐多久？”曼曼最終問。

安然淡淡回了一句：“能撐多久，就撐多久。”

曼曼嘆了口氣，剛想再勸點什麼，門鈴卻響了。

安然愣了一下，沒人約好今天來訪。

抱著孩子去開門，結果門一開，看到Mark站在門口。

他穿著米呢外套，圍著深灰圍巾，手里拎著一只嬰兒籃和一束百合。

百合是淡的，很干凈。

“我路過。”他語氣輕松：“剛好那家蛋糕店你喜歡的那款上新了，我順路帶了點過來。”

安然看著他，有些無奈：“你哪次‘路過’不是特意來？”

Mark笑了笑，不否認。

“我看你工作室這周訂單了，應該沒空去排隊吧。”

“你現在是國際母嬰圈的寶藏設計師，別再自己去電車了。”

安然側了側：“進來吧。”

Mark走進來，把蛋糕放下，看了一眼孩子，低聲問：“可以抱他嗎？”

安然點了點頭。

他走過去，小心地接過孩子，那作比還溫。

“他長得越來越像你了。”

Mark低頭輕笑：“眼睛和你一模一樣。”

“他現在很黏你吧？”

“嗯。”安然輕聲：“有時候我半夜醒了，他也會醒，不哭，就睜著眼看我。”

“像在確認我在不在。”

Mark低頭看著孩子，聲音輕了些：“他信你。”

“因為他知道，從他一出生，你就是他的全部。”

安然眼神一。

沒說話。

孩子在Mark懷里了一下，角咕噥兩聲，又睡過去了。

屋安靜下來，只有孩子平穩的呼吸。

良久，Mark輕聲問：“安然，我能不能繼續在你邊？”

“不是人，也不是追求者。”

“就只是……”

“一個你可以偶爾靠一下的人。”

安然看著他。

那一刻，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被輕輕地按住了。

不是痛，是酸。

低聲問：“你就不覺得你太傻了嗎？”

“這麼久了，我一直都沒有給你任何回應。”

“我甚至拒絕了你的每一次靠近。”

“你到底圖什麼？”

Mark笑了笑，抱著孩子坐下。

“我不是圖什麼。”

“我也是信你。”

“我信你總有一天，會發現你值得被。”

“而我剛好一直在。”

安然垂下眼，輕輕把孩子接回來。

坐在沙發上，抱著孩子，輕聲說：

“我現在什麼都不敢給你承諾。”

“我不能你，也不想靠你。”

“但……”

“你可以留下。”

Mark抬眼看。

著窗外的雪，語氣輕卻堅定。

“不是我化了。”

“是我太累了。”

“我想試著信你一次。”

Mark輕輕笑了，眼睛泛紅，卻沒讓眼淚掉下來。

他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他不需要更多的了。

……

那天夜里，安然沒有再一個人喂。

Mark留在客廳，坐在地板上，給泡、洗瓶子、桌子、整理資料。

在沙發上抱著孩子睡著的時候，他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那張終于放松下來的臉。

他低聲說：

“你是我這一生見過，最不肯認輸的人。”

“也是我唯一愿意輸給的人。”

他不求他。

只希以后，不再一個人撐。

哪怕永遠不說一句“我需要你”，他也會一直在。

夜越深，安然的工作室三樓仍亮著燈。

Mark坐在客廳的地板上，靠著沙發，一邊輕聲哄著孩子睡覺，一邊翻看留在桌上的設計草圖。

屋安靜，只有孩子偶爾發出幾聲音。

安然在臥室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著這副畫面，心里說不清是什麼覺。

暖，但也沉。

輕輕開口：“我來吧。”

Mark回頭看一眼，沒有多說，站起來把孩子給，作小心至極，生怕驚擾到睡的小家伙。

“他今晚很乖，喂完就睡了。”

安然接過孩子，沒看他，只是輕聲說：“你不用每晚都過來。”

“你也有自己的工作，不用一直守著我。”

Mark輕笑一聲：“我在安排線上項目，時間很自由。”

“況且，你不是一直說不想依靠別人嗎？那我就不讓你覺得我是在‘幫你’。”

“我只是……陪你。”

安然低頭輕輕哄著孩子，沒再說話。

沒有趕他走。

但也沒有留下他的意思。

他們之間的距離，始終維持著一條線—不過界，但也不徹底隔開。

Mark很清楚這一點。

從來都不是那種緒化的人。

就算偶爾依賴，也只是因為太累了。

不是心，是需要。

他也清楚，不他。

至現在沒有。

但他甘之如飴。

……

第二天上午，曼曼一大早就到了工作室。

一進門就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又沒睡夠？”

安然坐在餐桌前，抱著咖啡杯，神淡淡：“孩子昨晚鬧了兩次。”

“Mark替我哄了一次，剩下一次我自己來。”

曼曼一聽，臉就更復雜了：“他最近是不是來得太勤了？”

安然抬頭，語氣平穩：“你想說什麼？”

“我不是反對他在你邊。”曼曼看著：“只是你太累了，又不敢靠人，現在他對你好得沒邊了，你說你到底是想讓他繼續等，還是想徹底把他推遠？”

“他不是普通人，他知道你不他，卻還愿意一直陪著你。”

“你不能一邊需要他，又一邊把他晾著不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