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市的傅衍慈站在臺邊,看著天邊泛白的晨,已經一個晚上沒合眼了。
他幾乎已經不再做夢。
夢都不來了,像他整個人一樣,陷在一種不也不沉的麻木里。
他的桌上仍放著的照片,是前不久在黎的定妝照。
他每天都要看一眼,哪怕看過無數遍,還是舍不得收起來。
他知道已經回到M國了。
沒有告訴他,但他知道。
注冊了新的公司,辦了新的執照,開始重新接市場,用新的份往上爬。
一個電話沒打給他,一個字都沒說過,可他知道越來越遠了。
而他只能站在原地。
每天看著的名字出現在行業榜單上,聽著作品的評論在播客、雜志、論壇上一點點蔓延,卻沒資格參與。
他曾經親手把推下懸崖,現在自己爬了上來。
他連手的勇氣都沒有。
他曾想過找,哪怕就站在門口,哪怕一句話都不說。
可他知道,不會再給他機會。
不可能原諒他。
曾為他低頭三年,他卻在最信任他的時候,安排別人傷害。
那一刀太深,的心早就死了。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在看不見的地方守著,查工作室周邊的一切風險、篩新合作方的背景、暗中投資正在洽談的供應鏈。
他是后那個不會被提起的影子。
他接這個份。
也認了。
他這輩子唯一想做的,就是為掃清前路。
哪怕再也不看他一眼。
……
而在M國另一側,Mark正坐在咖啡廳的窗邊,一邊敲著電腦,一邊回著郵件。
他最近幾乎把所有手頭的項目都停了,專注跟進安然新立的工作室,安排品牌宣傳、幫談展位、聯系買手平臺、布局海外線上銷售渠道。
他沒說什麼,也沒問安然同不同意。
他就默默做,做完了再通知。
若不愿意用,他撤。
愿意點頭,他就鋪得更廣。
他看過安然現在每一張設計稿,每一場會議,他比誰都知道有多努力,有多痛苦,也比誰都清楚—不愿意依靠任何人。
他一開始想追,是因為喜歡。
后來不聲守著,是因為心疼。
現在,他明白了,他是真的上了。
不是那種轟轟烈烈的,是那種把人放在心里、時時刻刻想為遮風擋雨卻從不打擾的那種深。
他從不強求他。
只想知道,他在。
只要累了,他隨時都能接住。
安然給他的回應總是平淡。
但從不拒絕。
他知道,心里有結。
有個名字,是永遠都不會提的名字。
可他不怕輸給過去。
他只怕把自己困在過去里,不愿意相信這個世界還能有人對好。
他會等。
哪怕這一等,是一輩子。
秋風漸起,安然的工作室“Ardor”在M國西郊漸漸了業新星。
沒有大肆宣傳,也沒有主登上什麼風頭浪尖,但推出的兩個小型系列一上線,就幾乎被搶空。
風格獨特、意象深刻、工藝致,是市場對最直白的評價。
仍然保持低調,不出席活、不接采訪,不在社平臺發任何私人信息,所有產品展示與說明都由方統一發布。
這天傍晚,在工作室三樓的獨立設計室畫圖,桌上攤著三套草稿,墻上滿了從恢復份后設計的全部圖紙,每一張都像是一段過去的記憶。
門被敲了三下。
沒抬頭:“進!”
是曼曼進來,手里拿著文件夾,還有最喝的冰豆。
“給你送點救命水!”曼曼笑著走過去,把瓶子放在手邊:“還有份快遞,沒寫寄件人,你看看要不要拆!”
安然這才放下筆,抬頭接過文件夾。
“匿名快遞?”
“嗯!”曼曼坐在對面:“從本地轉來的,地址是你舊工作室所在地!”
安然愣了一下,低頭拆開。
是一本筆記本。
翻開第一頁,手指頓住。
是當年未曾發布的一組草圖,《折骨》系列。
那些圖……記得很清楚,那是剛剛開始為母親治療拼命賺錢時深夜畫下的—那時太抑,緒像浪,一個人關在屋里畫到手筋。
記得曾把這本本子藏在了老公寓屜底下,從來沒帶走。
“怎麼會……”低聲。
曼曼湊過來看了一眼:“你不是當初搬家的時候把這東西燒了嗎?”
安然搖頭,眉頭皺。
“我本沒想起來這東西還在!”
“而且能找到的人……不多!”
“有人在提醒你什麼!”曼曼看著:“你小心點,最近別單獨出門!”
“我不是怕!”安然把筆記本合上,眼神淡漠:“我只是煩!”
“他們一邊想弄死我,一邊又像條瘋狗似的著我過去的跡不放!”
曼曼沒吭聲,只是嘆了口氣:“你再撐兩個月,孩子一生下來,一切都變了!”
“你現在是孕晚期,別扛!”
安然沒回答,只是轉頭繼續畫圖,筆尖下劃出一條斷裂的線,像被撕開的命運。
“我不想孩子一出生,就看到我在退讓!”
“如果這條路是我選的,那我就得走完!”
曼曼想說什麼,但看到眼神,最終沒吭聲。
……
當天晚上,Mark來了。
他沒打電話,也沒發信息,只是帶了個保溫杯和一小袋點心站在門口。
保安本想攔,但安然看了監控,猶豫了一下,開了門。
“我猜你可能今天又沒吃晚飯!”Mark把杯子遞過來:“湯,燉了兩個小時!”
安然接過,點頭:“謝謝!”
側讓他進門,兩人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桌上放著一盞小燈,屋里暖黃的燈將兩人映得格外安靜。
Mark看著手里的本子,忽然開口:“你知道你現在很像一只藏著刀的貓嗎?”
安然側頭看他一眼,語氣平淡:“什麼意思?”
“你不主攻擊,也不尖,但誰靠近你,就會被割傷!”
安然低笑一聲:“那你為什麼還靠近?”
“因為我認得你!”Mark沒笑,語氣認真:“我認得你上那種……撕.裂過之后回來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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